第 2 章

下有少许草药，梵谟看了一会儿，重重呼出一口气，又转身上了床，屈腿把人扶起，靠在自己腿上。

杜笙笙依旧没醒，嘴巴微张，呼吸缓慢沉稳，梵谟索性掐着她的下巴，把药灌了进去。

他二十年攒下的为数不多的好脾气在这一晚上全耗尽了。

无名的怒火窜起，梵谟把药碗一侧，淌出了几滴，落在被子上洇成了好几个斑点，他心里疑惑更甚，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何生气。

小公主咳嗽了两声，后背离开了他的腿，上半身弓起，眉头紧蹙，眼睛却还是闭着，咳完又滑回了被窝，卷着被子往床里一滚，拿后脑勺对着他。

梵谟眉头一跳，开始回想晚上这不到一个时辰发生的一切，听着微弱的鼾声，他越想越乱，可以肯定的是，北唐送来的公主行为不合礼数，以下犯上，多次挑衅他。

他面上杀气一闪，脸色冷到了极致，开始思考对策，他可以让她在门外站一夜，或者在床边站一夜看他睡，还可以赶去别的屋子，甚至去和女仆睡下人房。

梵谟伸手便把人掰了过来，带着十足的怨气，手上的力也没收，直叫人撞上了他的膝盖，发出了微弱的哼声。

额头瞬间红了起来，小公主发出了呜咽声，梵谟刚要恼火，却听到声音越来越小，转为低声的呢喃。

藏在嗓子眼里的动静，却像嫩柳扫过，他情不自禁地弯下了腰，侧着脸，把耳朵贴近了些。

“我想回去。”

“老天爷害我不浅。”

“这里的男人好可怕。”

“现在后悔来得及吗？我不想亲自来看了……”

……

宛如一个惊雷在心底炸响，梵谟紧紧锁着杜笙笙的脸，眼底的寒气喷薄而出。

不知怎么，他想到了陷入陷阱的困兽，愤怒，暴躁，他想杀人，想去打仗，一切暴力的事他都想干，他就该把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处以严刑！

可是……

还有别的心情，让他在怒火之外感到了压抑，以及一点难受，这完全陌生的情绪，让他感到了慌乱，他起身下床，站在床边考虑了良久，无果。

已经半夜了，皎洁的月亮正对着窗户，微风阵阵，几十公里外有狼群的嗥叫，梵谟仔细分辨着，确认自己并没有出现什么问题。

蜡烛发出“噼啪”声，烛火晃了一下，烛台下已是凝固的蜡油，梵谟走近，盯着即将寿终正寝的灯芯看了一会，然后一口吹灭了蜡烛。

云层遮住了月亮的光辉，屋里陷入了如墨般浓重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