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叶
,劝她:“小姐手掌柔嫩,可不必如此,小心割伤了。”
李璧也随着劝阻,但雁回执意要亲手洒扫,秋妈妈只得找了帕子系住她的双手。
像是无知无觉,雁回用力地拔着草叶,一言不发,众人便都陪着她一同除去了满目芜杂。几名用人挖出墓穴,合力将棺材埋下。
雁回与李璧相依相偎,垂泪看着下葬。立碑时二人又亲手扶了铲子送土,皆是泪如雨下。
桂子另种植了好些花木在旁,都是她这几日四处搜罗而来。她对着墓碑作揖道:“老爷夫人在上,冬日里采买不到什么奇花异草,我在近处寻了些白山茶花挪了过来,还将宅院里夫人喜爱的兰草也带了过来。今后再寻个日子为二位好生妆点上。”
点上香烛灯火,供了酒水果品,李母率领众人陪着雁回和李璧祭拜。虽有午后阳光照射,山林里仍是幽静寒凉,能听到远处流水声和不时飞过的鸟鸣,李璧为雁回紧一紧身上披风,又摸摸她的手掌,查看是否还温热。
该下山时,因雇了老门人每月十五洒扫,雁回不住交代:“请老人家多费心,我往后还要过来祭拜,如有短缺的一应告知我便是。”
可不好说何时能再来了……秋妈妈心想。但她并不开口,只是牵着桂子,对着迟夫人坟茔又拜了三拜。
返程行前,李母带着用人收拾行囊,嘱李璧带雁回四处走走。“有我在此,你二人出门散散心,雁回之后怕是难得还乡,你带她多走些地方看看。”
“母亲说得在理,我娘子今日又要随我远离家乡,若有心多看几眼风光,何不随我骑马更好。”
“当心颠簸了她。人家身娇体弱,怎像你男人家粗野。”李母轻推李璧,又对雁回说:“他妹子就不乐意同他玩闹。”
雁回微笑着说:“不妨事。多谢母亲同夫君,今日我心绪已大好了,不再老念着悲伤事,母亲放心。”
见她也有意,李璧急忙解释:“玉光怎会不同我玩闹呢,她少年时也随我骑马,哪有什么不耐之处,只是她如今大了自寻别扭,不愿再出来而已。娘子放心,我必定好生教你,这马匹都是温驯的,不必害怕。”
雁回挽着李璧的手,并肩来到他的爱骑面前。见主人过来,白马兴奋得扬起前蹄,鼻子里喷出阵阵热气。雁回试探着摸了摸马的脖子,毛发粗糙但是顺滑。“与猫儿狗儿真是大不相同。”
“我只知你不会骑马,可不知连摸都未曾摸过。”李璧捉起雁回的手,鼓励她用力抚摸马儿。“早知如此,迎亲那日便带你试试了。”
“真是胡言乱语,迎亲那日你我初次相见,怎会——”
李璧打断雁回:“眼前是初次相见,心中已是对影成双。”
突然被他抱起,雁回吓得紧搂住李璧的脖子。金宵心明眼亮,立即引李璧站到高处。雁回只觉得被轻轻一甩,她便趁着这股推力,伸手抓住马鞍,成功地留在了马背上。
“你真是有些天赋。”李璧会心一笑,自己也攀上马背。
被他牵着缰绳的双手环绕,雁回头枕着李璧肩膀,放松了紧握着马鞍的手。第一次坐在马背上,虽有些摇晃不安稳,但雁回心中宁静安定。
马儿自在前行,二人放眼望着一路风光,耳鬓厮磨,一直行到郊外。
新夫妇返回雁回家中,桌上已摆满饭菜,只因众人用过午饭后要立即启程。李母催促:“手上都快些,不可误了约好的客船。”
李璧笑道:“咱们不是包了一整条船?还不愿等待不成?”
“你这孩子,平日里在外头也行走了,怎还不懂事,怕的不是误了船,是怕到了歇脚地方太晚,可不好夜半在外头住店。”李母捏着李璧衣袖絮叨着旅途经验,另一只手丝毫也闲不住,亲自整理着贴身的包袱。
雁回不想插手,便将杜妈妈拉到一旁,赠她钱财,又另赏了好些物品,嘱她好生养老。
显然是为弥补那日迁怒,秋妈妈在旁看着,并不上前打扰,想着容雁回多说几句好话,等她走开再找杜妈妈道别不迟。
不料耳听到李璧交代金宵:“你留在此地,帮少夫人将这宅院售出。”
“这可是小姐主张?”秋妈妈来到李璧面前,行了一礼,不放心地问。“若要售出,好些物件她并未带上,是否有些匆忙了?”
“金宵办事稳妥,妈妈尽管放心。”
这不是答非所问?秋妈妈回头再看雁回,她刚放走杜妈妈,正在不远处盯着院子里的藤萝架,冬日里只余下枯枝败叶,怎看得如此入迷,也不知她是否能听得见此处对话。
于是秋妈妈再次尝试。“我在此长居了几十年,城中处处熟悉,多留几日也好辅佐小哥儿尽了心力。”
“不必了,您陪着雁回,她仍在忧思之中,极需您在左右温言宽慰。”李璧开朗一笑,“之后那些账目款项之事也不必烦扰了她,我一应处理了便是。”
“多谢姑爷。”秋妈妈深深看了李璧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