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心
数插进缝隙里。秋妈妈看得着急又好笑,只恨不能代劳,这些钱财她并不想主动触碰,就是为留有清白,叫雁回放心服气。
好半天雁回才找到窍门,终于提出来三锭黄金交给秋妈妈。“您拿给池姨母,就说是背着我偷出来的,暂且先拿到这么点儿。”
秋妈妈苦笑:“不然呢?说是外甥女孝敬?”
“倒也不是不行。”雁回半开玩笑。“池姨母也是被家事所累,如有别的法子,谁要拿自己亲生骨肉作恶。真想我是富可敌国,能随手使些钱财助她全家纾困倒好。只可惜杯水车薪,即便我愿出钱也填不满亏空,索性想个法子斩断此事,可别再……”
雁回连连摇头,说不下去。
虽喜雁回与自己想法一致,但秋妈妈想了一夜,总觉得此时还不宜主动去做。
“未免显得我太忖度她心思,反而引起池夫人忌惮。”早上雁回还未起床,秋妈妈便半蹲到她床前商量。“我应该先当做没听懂,或者假装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雁回忘了自己依然在床铺上,侧身躺着对秋妈妈说:“有道理,毕竟那晚您也不知池姨母到底醉没醉,万一她脑子清醒得很,分明记得自己说了那些话,今日又后悔可怎么办?”
“又或者……她并没说实话,只为误导我呢?”秋妈妈犹豫。
雁回坐了起来认真思索。“那倒不至于,您瞧,咱们在此事当中能起到何种作用?她需要黄金,手头实在找不出来,于是打我嫁妆的主意。您是她心目中印象里的忠实人,如今又的确走得近,没理由同您胡乱说,骗您作甚?姨母分明没那时间开玩笑了。”
“夫人的确着急得很。前月她已同我开过一次口,但那时她说得不多,我也不敢乱传话,并未多与你说。”
见秋妈妈仍半蹲着,雁回轻扶她站起来,自己也自床铺上下来。“我辅佐茜娘管家,虽未见过账面数字,到底旁观一二,池家情形着实不是我们想象当中自在,许多地方捉襟见肘。不过这倒是小事,家计开源节流便好,只要生意尚在,还可待转圜。”
秋妈妈仔细看着雁回,突然觉得她仿佛瞬间长大了好几岁,熟悉又陌生。
沉浸在思考里,雁回缓慢地说:“最令她着急作法的事,应是‘孩子’没了。”
“你们可帮我看看吗?我这是不是病了?”桂子推门进来。
雁回见她红着脸,伸出手正要去摸她额头,却见她手捧着平日里睡觉穿的衣裤,上头隐约有几处血迹。心中立即明白,雁回接过桂子手上衣物递给秋妈妈:“您瞧。”
“啊呀,我只道是你素来不爱与人说这些,不料你竟是如今才——”秋妈妈有些惊异,又顾及桂子心情,耐心解释道:“这是女人家每月都有的,自你下身出来,你如今方长大成人了。”
桂子皱眉:“那我把衣衫洗了去。”
“诶。”雁回叫住她,又自床底下掏出另一只箱子。“这可不是几滴血就无事了呀,我教你怎么做。”
怕桂子心烦气恼,雁回劝导她:“此事要绵延好几日呢,不过你尚是初次,或许本月也就这几滴血,下月就未可知了。血旺则经调,身体盛衰都能从中看出来。我看你健壮灵活,兴许每次都要五六日呢。我母亲说月事旺盛的女子,生育事也将更为顺利。”
“啊?”第一次听说这些事,桂子只觉得措手不及,想要抱怨几句也只觉得开不了口。
“我不是吓唬你,好些人遇着月事便腹内疼痛甚至头痛难耐,你千万要吃饱穿暖,这几日便别沾凉水吹冷风了。花园里劳作也歇歇,放下手。”雁回递给桂子一叠柔软的布条,眨眨眼问:“可要我教?还是你自己猜?”
“我……”桂子又涨红了脸。
秋妈妈递给桂子一杯热茶。“幸好我方才让小鸿烧了些水,这不就及时用上了?我就想着你这几日为何老提不起兴致,我们说那样大事体你竟也躲避,换作平日早就自己凑上来,凡事非要听一耳朵,原来是你的身子为了月事,提前烦恼上了。”
“哪有。”桂子避而不谈。心想,我并不是为月事烦恼,只是我既然要择日逃跑,可不能再同你们亲近,正是慢慢疏远开来,此后一别各自安生。谁知竟来了这个麻烦,若我遇着个逃跑的好机会,却携着不知何时要冒出来的鲜血,可真是一大负担。
“这是好事,说明你不再是小孩儿了。”秋妈妈轻推桂子捧着茶的手。“快些饮了热茶,我教你怎么用布。”
她又看看雁回:“小姐就别来了,让小鸿帮你洗漱更衣,陪你去请安吧。你若同来,只怕老说笑话儿,让这孩子不自在。”
“不是说已不是小孩儿了吗。”雁回打趣道。
看得出来秋妈妈逐渐对桂子视如己出,平日老唤她“这孩子”,雁回心中也暖意连连。
整个上午桂子心烦意乱,心思总放在月事布上,总觉得腰间缠着带子非常不自在。挨到午饭后,她实在不想再闷在房里,便一个人跑去花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