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心
刚坐了片刻,桂子心痒难耐,立即站了起来要去找苇子。她熟悉绍飞房里布置,跑到侧屋窗下,屈起手指敲敲窗棂。
果然窗户轻开,传来苇子的声音:“谁呀……”带着微微愠意,许是午休被打扰了。
“我。”桂子故意贴墙根躲着,不叫苇子看见身影,期盼她能听声音猜出自己。
苇子开门跑了出来,嗔道:“你怎不午睡,这时候在外头晃悠。”
“我……我今日早上,来月事了。”见她出来,桂子自是欢喜,一气说出心里的话,但是“我想见到你”还是没能说出口。
“怎么?”苇子并未反应过来,想了想才发现。“这是你初次?啊,那有人教你怎么做吗?”
“有有,我已弄好了,就是还挺奇怪的。”桂子不觉挠了挠头,扭动身子,有几分羞涩。
“别太在意,如你心情愉悦,身体上佳,我听说几乎是无甚感觉。我偶尔便是有些腹痛,找少夫人告假歇息半日,也能缓解些,你有事了只管和雁回小姐说,她必定也心疼你。只是要自己小心污了衣衫,洗涤起来麻烦不说,咱们哪有那么多可供换洗的。”苇子如姐姐般宽慰着桂子。
第一次听她一气说这么长话,桂子欢喜得想搂抱苇子,却被她伸手一挡,鼻子撞到苇子手臂上,顿时疼痛不堪。
“真对不住,没流血吧?”苇子连忙一手捧起桂子的脸,另一手轻轻揉了揉她的鼻子,面色愧疚得很。
本就对她恨不起来,桂子看苇子似是含泪,其实早就原谅了她九成。但心中还是有些疑惑必须解开。“苇子,你为何那么用力推我?推就算了,那般……”
“不是,我。”苇子低下头。
索性直接问吧。桂子用力一眨眼,盯着苇子的眼。“我只同你一个人说,我已经想好要离开这里,你今后如何打算,如果你同我一起走,我保证待你很好,共同立足下来。”
仿佛是过于愧疚,苇子好半天才回话,她也一脸下定决心的神情。“桂子,你是我的好姐妹,我也没什么事情瞒过你。但我不会离开少夫人,她连生两个孩子都夭折了,现今身体不好,都不知往后还能不能诞出子嗣,我爬上去做姨娘的路子可越来越踏实。”
她连忙又解释道:“我可不是咒她什么,毕竟是我自家小姐、头上主人,我巴不得她好。你不也盼着雁回小姐过得更好,应该知道我没任何坏心思。我只是做个姨娘,又不能将她替了去,真没有什么坏心思……”
絮絮解释了半天,桂子肝肠寸断,并未全部听入耳,也不记得是如何同苇子道别的。只知道回去路上,耳边一直回响着她说的话。“逃要逃到哪里去?我同你二人都是弱质女子,除了在这里伺候人,还能做什么换饭吃?”
“女孩儿终究要嫁人,嫁与那些贩夫走卒还不如做个姨娘,至少衣食无忧。我在此先陪着少夫人好生调养,再生个一儿半女傍身,少爷爱顾,少夫人也乐得多个帮手,不管她今后是否还有子嗣,眼里都容得下我,岂不比自力更生要安稳得多。”
“回来啦?”雁回正要进书斋里,见桂子进屋,迎上去问她:“可没有头疼腹痛吧?和你说了不要吹冷风,怎还跑出去。”
桂子茫然,对雁回摇摇头。
“那,随我去写字儿?”
桂子点点头。
雁回拉她在案前坐下,拿毛笔头点点桂子的脸颊。“到底是怎么了,无精打采的,早上不还挺好的?如你身体不适,千万要告诉我,我请秋妈妈煮些当归水与你。”
“当归?”桂子如魂飞魄散,只能听进去只言片语。
“是一味药材,喝了对你此时身体好。”
“唔。”依然只是点点头,桂子仍想着苇子方才言语,细想想才发现,苇子根本不过问自己如逃出去是何计划,安危冷暖如何处置,口口声声还是做姨娘的盘算。
桂子伤心不已。
接过雁回分给她的纸笔,先写个近日学会的“桂”字。终于能写自己名字,原本每写一次她都欢喜不已,但今日桂子却十分不是滋味。
“苇”字还不会写,只因桂子几番想学,都羞于开口让雁回教这个字,结果在此时犯了难。她只好画了几从芦苇花,再写个“风”字在旁。
用力撕开纸张,“桂”字和芦苇花便“一刀两断”。桂子还嫌不够解气,站起身点燃一根蜡烛,把“苇”字纸叠了叠,做成窄长条一气烧掉。也不避忌雁回在旁,她故意假装恶狠狠地小声说:“你走你的阳关道!”
雁回不问缘由,也不问桂子写了什么,只是静静看着。
虽然绍飞并不是每日都去饭厅,桂子仍不愿撞见苇子,借口身体不适,晚饭也由小鸿陪着雁回去。
因桂子精神不振,雁回便亲自为小鸿讲解,告诉她进了饭厅该如何做,何处能去何处不能去。“茜娘和瑕儿你应是见过认得,堇娘你可认得?”
小鸿点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