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
看着男子不怀好意的笑,宇文信心下觉得这话搭得生硬,敷衍了两句,正想把宇文怀推出去挡灾。
忽然感觉什么朝自己靠近,而后顺势靠在肩上,鼻尖萦绕某种熟悉的香气。
……是宇文怀惯用的熏香。
目光下移,果然是是用扇面挡住脸,上身朝她这边倾斜的宇文怀,颇有把话语权移交自己的意思。
看那个男子的反应,大概是把此举理解为娇羞了,两只多情眼闪闪发光。
宇文信火冒三丈,恨不得一脚踢开宇文怀,她本来想说是从西域来,毕竟那地方地广人稀编也好编些。
问题是——哪个西域姑娘这个样啊?!
“家妹,生性羞涩不善言辞,见笑了。”宇文信顺手揽过宇文怀,面上笑着解释。
她将“妹”这个字咬得格外重,明显感到某人怔忡一瞬。
“无妨无妨,”男子笑得痞里痞气,“我看令妹第一眼便觉亲切,不知二位是何方人氏?”
“我们是江南人,祖籍江宁,来京寻亲。”宇文信感觉宇文怀用扇子戳了戳她,好像是在提醒她别编大了。
“我是曲州人,弱冠之年便入京经商,如今也方才二十有一。”男子笑呵呵地说。
曲州?
二十一,和宇文怀同岁?谁信啊?
宇文信看了一眼那人略微发福的脸颊,强撑着没笑出来。
“真是有缘,家母便是曲州人。”
“是吗?”
“可惜家父早逝,家母去年与世长辞,独留我兄妹相依为命,这才上京寻亲,”宇文信故作悲痛,敛袖擦了擦不存在的泪水,“家妹思母成疾,为了带她散心,故来灵感寺。”好一出感天动地的戏码!
察觉到走向的不对劲,宇文怀有些焦急地扯她的袖子,但宇文信对比熟视无睹,继续编下去。
听到“独留…相依为命”六个字,男子眼中的垂涎藏也藏不住。
宇文信继续自顾自地编故事,左手用力下压,制住恼羞成怒想要起身的宇文怀。
在宇文信将要进一步聊时,宇文怀终于趁她不备,推开她站起来,那双平素笑意盈盈的眼睛剜了色迷心窍的不知名男子一眼,提裙愤愤离开禅房。
那时辩论已经临近开始,宇文信权衡一下还是拗不过良心,追出去了。
“诶诶诶,妹妹急着走干什么,等等哥哥呀!”宇文信很久没这么犯过贱了,为数不多的心虚被得逞的快意掩盖。
“不急着走难道等你给为兄议亲?!”宇文怀停步,扇柄在宇文信伸出的手上不轻不重地打了一下。
宇文信本来还想辩驳的话卡在嘴里,被笑声占了上风。
笑过一阵后,宇文信这才狡辩:“话不能这么说,我也是无奈之举嘛……”
“这话你摸着良心说。”宇文怀气愤不已,背过身去不想看她,习惯性地整理有些凌乱的衣冠。
“我刚才所言,句句都是摸着良心说的大实话。”宇文信摸着心脏所在的位置,左手举四指发誓;腆着脸的模样与富家纨绔如出一辙。
宇文怀冷哼一声拂袖而归:“自己把后事料理清楚。”
偌大的禅院中已是座无虚席,只剩了最后排三个位置,而方才靠前的位置已经有人。
高台上两张讲禅用的长桌相对摆放,各坐五人。
沈泱与孟扶舟、尚书右仆射之女李小姐俱在否定方,其间还有一个眼熟的人影——姬沅。
肯定方有孔大人的公子,尚书左仆射家的小公子等眼熟的世家子弟,而坐在边缘的却是一位生面孔。
京城乡试前六名都在这里了,此时正辫得激烈。
“神主因果,各人之命不同,乃是源自于此。”那陌生面孔抛出一个观点。
姬沅反问:“敢问公子,何为因果?各人之命不同乃是因为境遇与心性之不同,与虚无缥缈的因果何干?”
“生而不同谓之因,结局不同谓之果,因果即命数,若无因果,为何人人生有不同?”孔公子诘问。
孟扶舟解答:“汝所言之因果与命数无关,对此我方已给出解答:命数只与各人有关,与上天无关。”
沈泱趁机反追问道:“人人生有不同,可趁后天改变,人的一生千变万化,难道只拘泥于天命吗?”
“汝却殊不知此变化亦为因果之一环,”陌生面孔道,“一切变化由上天注定,无法改变亦无法逃脱,此即‘天命不可违’。”
这句话落到宇文信耳朵里,她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目光一错不错地盯着那个陌生面孔。
无法逃脱吗?
“一切变化由人注定,”姬沅斩钉截铁地打断,“‘昔为权贵者,今溺缧绁中;朝有阶下囚,暮可轻王侯’。一切变机由看得见摸得着的、实在的东西创造。”
这句话很妙,不加解读可以作为正论,加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