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
解读可以作为反论。
尚书左仆射张大人的公子反驳姬沅:“正为因果致使出身不同,所以生而富贵之人由于前世积德行善,生而贫贱之人是为前世作恶多端。”
沈泱顺水推舟:“既如此,是否富贵之人都为仁人?”
张公子立时肯定,那边的人脸色微变——一个巨大的漏洞。
孟扶舟马上反问:“为富不仁者又为何能享受富贵?”
“累世积德之人贫困潦倒,是因为上天无眼吗?”属反对方的、鸿胪寺卿家的公子步步紧逼。
…………
“由此可见,世间本无神。”
“那寺庙里供的是什么?”
“人,或是人的幻想,一个寄托而已。”
“神受香火,降福世间,而有风调雨顺;人受因果,冉冉行暮,顺天命而生。”
“风调雨顺只关乎风雨,人之行暮皆系于自然规律,与天命无关。”
宇文怀眼睛不大好,据他所说是昼夜劳累熬坏了,坐最后排是铁定看不清楚的,因此不免在目力所及的范围内多看一会。
他看到了六皇妹和长平郡主。
今日真是热闹。
一个半时辰后,辩论结束。
两方谁也没说服谁,但反方隐隐有压制之势。
言和环节时,有人问起正方那陌生面孔的名姓。
“汾州郑潇,只是一介书生。”
宇文信二人离开禅院,被先前那人拉住。
“这位娘子可有兴来寒舍做客?”他还在做白日梦。
宇文怀不语,不加掩饰的眼神轻飘飘地扫过去,好像下一刻便要取他性命。
“兄长和他说说吧,妹妹乏了。”他越过那人走时还不忘回头对宇文信阴阳怪气。
宇文信轻叹一声世道艰难,转而开始胡说八道:“我姓爨名翿,家住修真坊西北隅,别记错了噢。”
“cuan?哪个cuan啊?”男子有些懵。
宇文信示意他靠近,在他手心上比划半天:“就这个爨呀,啊对,就这么写,要记住,那个地方不止我们一家姓爨的。还有翿字是这么写的,不要记成同音的纛了哦。”
她这辈子都没这么和蔼过。
男子僵在原地,努力记住爨的写法,回过神来才惊觉被耍了。
——修真坊西北隅不是安阳公主的府邸吗!这两个人竟然敢欺骗于他!男子恼羞成怒,面露凶光。
宇文信回到府上还要准备晚上的宫宴,刚下马车,暗卫青涯附在她耳边低声禀报:“方才路上遇五人伏击您和大皇子的马车……”
“人呢?”宇文信只想听最主要的,遂打断道。
“被大皇子的人解决了,其中唯一一个活口被带回宫中。”
宇文信失去真相,心下不悦。宇文怀未必会告诉她真话,她也不喜欢仰赖别人的感觉。
“你们下次谨慎些,赶在旁的人之前动手,抓活的。”
“是。”
“殿下,寺庙中那男子正是存元教主教张元存。”书房中,暗卫青衣手上捧着一支卷轴。
宇文信拿起卷轴展开,看着张元村的画像,忽而心情很好似的笑起来:“入瓮之君,终于进京了啊。”
那就好办得多,她被抢人的怒气终于消了些。
这位不太聪明的主教会找谁呢?
酉正时分,宇文信入宫。
毕竟是宫宴,她换了较为隆重的一身打扮。
五刻钟前
“您还是要穿深色吗?”碧涣为她更衣。
“嗯。”宇文信挑了一身玄色礼服,形制较于常服更加复杂,唯一和喜庆沾得上边的只有衣袍上的朱湛色刺绣滚边。
“殿下少有穿亮色衣服呢,”碧涣为她披上外袍,深红里衣被掩住,“要不做几身罢,您总是穿深色的。”
“怎么,深色不好看吗?”宇文信拨弄一下外袍上缀着的玉饰,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好看,”碧涣弯腰扣上腰带,“殿下穿什么都好看。”
宇文信沉吟片刻,破天荒得地同意了:“浅色么?做一身青金色的吧;若要亮色,藏蓝色间黄檗色绣金线莲纹也行。做厚些,备着冬天穿。”
“好啊,”宇文信不常主动开口要做衣服,听她这样说,碧涣很高兴地答应下来,“奴婢去和绣娘说一声,今晚就能把样图拿给您看!”
“也没必要这么急……”说这句话时,碧涣已经疾步出门去。
思绪回转,宇文信入宫时在宫道上碰见了宇文怀,她也不多问,反手就将身边几乎要牵不住的宇文明月推给他。
宇文明月忽然改主意,说要住在宇文怀的昭延宫。
宇文怀左手拉着宇文明月,低头温声问她缘由:“为什么要改呢,之前不是很喜欢你堂姐府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