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多，现在是该满足吃东西的欲望的时候了。希曼家的鸡是自己养的，又大又肥，焦黄的鸡皮上不断地往下滴油，塔什婆婆和皮埃尔的母亲合吃了一只烤鸡，劳丽达和年轻妇人合吃了一只；皮埃尔这个已经恢复元气、正当年的人独自吃一只肯定不会有压力，让劳丽达吃惊的是，老头慢悠悠地、不慌不忙地竟然也啃了一整只烤鸡，还又吃了一只半的烤鸽子。劳丽达吃了半只烤鸡，在老妇人的盛情推荐下又吃了一只鸽子腿尝尝味道，就已经要吃撑了。

大家吃完烤鸡和烤鸽子后，恢复了谈话的兴致，一边懒洋洋地说着听着，一边不时往嘴里放生冷的蔬菜压一压从喉咙里往外冒的动物油脂味。

酒足饭饱，塔什婆婆和劳丽达在客店门口和皮埃尔一家告别。看着他们渐渐走远，塔什婆婆让劳丽达先在门口等等，自己进到已经基本没人的客店里。不一会儿，塔什婆婆提着一个油纸包出来了，“给神父带的烤鸡。”塔什婆婆看见劳丽达疑问的眼神，说。

外面的天有些黑了，卖货的人大部分已经走了，剩下的也是在收拾摊子，在旁边牛和马重新拉上的车上装支摊子的板子或布料。这幅寥落的场景和劳丽达吃饭之前看到的热火朝天的情景完全不同，仿佛又回到了劳丽达记忆中熟悉的、孤寂的回风村。但劳丽达今天刚开始见到集市时产生的激动、欢快的心情没有改变，这种情绪一经产生除非经历更强烈地冲击或经历足够的时间让它消散，不然是不会轻易改变的，因此愉快的心情仍旧支配着劳丽达。她环顾四周，只看到远处被白雪包裹的可爱小山，天空中发出温暖的、淡黄色光晕的月牙，路旁一个个枝干伸展好像是为她指明回家方向的奇形怪状到有些滑稽的大树，以及在她旁边一直帮助她、疼爱她的塔什婆婆。她觉得刚认识她就送给她一罐肯定美味的腌蘑菇的、似乎是塔什婆婆旧相识的卡拉旺婆婆太和蔼了；她觉得站在一起对视的皮埃尔夫妻俩太甜蜜了；她觉得让她没有错过这么美味的烤鸽子的老婆婆太体贴了；她尤其觉得在热烈的谈话中活跃的小老头真是有趣极了。今天的这一切是如此美好，她结识的这些新朋友是那么善良，那么快乐，最主要的是，她觉得他们都爱她，爱同样快乐的她。

“你看，塔什婆婆，神父书房的窗户亮着呢。”刚能看清她居住的小房子，劳丽达就兴奋地用手指着，向塔什婆婆喊道。

塔什婆婆进到屋里直接往厨房走去，“咱今晚就吃这些好不好？我再打个蛋花汤。”塔什婆婆指着篮子里的东西，对劳丽达说。

“好！”劳丽达热烈地响应她听到的提议。

塔什婆婆在厨房里准备晚餐，劳丽达把买回来的东西各归各位，整理好。

“劳丽达，去叫神父吃饭。”塔什婆婆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

劳丽达愉快地服从对她的吩咐。

“今天在集市上玩得开心吗，劳丽达？”神父问。

“开心！”劳丽达接着兴致勃勃地讲起了集市带给她的印象，“……集市上的大家都很善良，都很好。”劳丽达做出结论。

塔什婆婆和劳丽达坚持自己已经吃够了，让神父自己把烤鸡吃完。神父一边把烤鸡撕开，一边向塔什婆婆问道：

“劳丽达的行装都打点好了吗？”

“您放心，都准备好了。”塔什婆婆回答。

“劳丽达待在这儿的时间不长了。”神父好像自言自语地说。

塔什婆婆不舍地看看劳丽达兴奋得容光焕发的脸，什么也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