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离（三）

，默了一瞬竟福身退下了，三楼的侍从早被遣开，云墨晗打量了一眼眼前的老人，唤她起身道：“林婆婆不必多礼，只是没想到，你就在这萦梦阁中，这几年过去，林婆婆可有珮儿的消息？”

林婆婆听见这一句，霎时间老泪纵横，扶着拐跪下去哭道：“公子还惦记着小姑娘呐，是属下们无能，没能保小姑娘周全。那日谷中大变，众人都被冲散了去，谷主和夫人拼命护着御幽谷，小公子因着年幼也没能逃掉，老身只知道大姑娘带着小姑娘携重要之物逃出了谷，后来就一直没有消息了，后听说大姑娘也在流亡时没了，小姑娘却一直没有找到。若公子还惦记小姑娘，以公子祭司之尊，定能想法子找到她的。”

云墨晗不置可否，见林婆婆拭泪，等老人家稍平静些，又问道：“萦梦阁是你们谷中的产业？你们的主人姑娘，又是御幽谷中的什么人？”

“萦梦阁原是御幽谷在毓江城的一处字画铺子，城中还有几个药堂，公子是知道的。谷中一应需求都从王室调拨，但总有些寻常物，也不必都从王城去支，左右御幽谷离得也不远，便在毓江城中采购，置办些产业，也是便宜行事。莫苒姑娘是谷主的弟子，御幽谷每隔十年都会选拔，培养些弟子，谷中习气之法、药理俗物多，多些弟子总是好的，那场大乱后活着的没几人，剩下的人都离谷了，谷中封闭，只盼小姑娘平安，御幽谷方能有重启之日。”

林婆婆言辞恳切，神色间似乎对旧日之劫无法释怀，满眼都是悲切，“若公子信得过，老身愿为公子传信，萦梦阁如今扩大了门面，常来往各色人物，能打探到不少消息，公子若有需，萦梦阁必当竭力完成。”

云墨晗饮了一口茶，茶汤是御幽谷中独有的味道，清鲜爽口，却似乎比在谷中时少了一分微甜，他想起在宫城中时莫苒的伞面，那几朵菡萏画得娇艳，他将茶盏放在桌案上叹道：“这莹草茶喝着倒有些微涩，不如你们谷中流碧池的水。”林婆婆忙道：“是老身疏忽了，沏给公子的茶，竟没用上好水，请公子责罚。”

云墨晗站起身来：“林婆婆说哪里话，御幽谷灵气充裕，奇花异草繁茂，水自然也是与外头不同的，如今世道艰难，又何必折腾一碗水呢，只是随口一说罢了。今日也耽搁够久了，我若有事，便叫簌簌来寻你们，婆婆应还认得他，是你自家的孩子。”

林婆婆称是，拄着拐起身，躬身送云墨晗出门，云墨晗的身影转瞬消失不见，却留下一抹流光，流光中幻出一只小小灵鸽，林婆婆小心将鸽子捧在手心里，去二楼回话了。

莫苒正坐在二楼回廊上吹风，见林婆婆捧着灵鸽寻来，听罢回话后逗了一会儿小灵鸽，小灵鸽在她指尖蹭了蹭，又去啄她手边小碟子里的糕点，莫苒任之食了一些，方将小鸽子轻轻捉起放回林婆婆手中，“给灵鸽弄个小窝，这小鸟娇贵，得以晨露养喂，我带着不便，还是婆婆养着吧，有信时我拿给你。”

林婆婆便捧着小灵鸽下去，莫苒托着腮又静坐了小半个时辰，唤侍女收拾行装，她打算出一趟远门，去往临风门看看。

冬日寒，日色短，天光已经渐渐暗下来，很快又要入夜，夜里遥见月色妍，可那月色之后无尽黑夜里，都有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