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世（一）

过来。”

楚绫本欲退下，闻言道了声是，便陪着一道去了暖阁，见师娘神色忧虑，楚绫不解道：“师娘，你怎么了？”夫人没有回这句话，只是微摇了摇头，又握了握莫苒的手，“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莫苒心中也涌起些不解，回夫人说自己叫莫苒，是御幽谷谷主的弟子，此来是想问问前不久在西北的战事，沐雪城主一家与飞砂城主一家齐聚，却被部族人风雷之术灭杀，怎么想都是费解。

夫人屏退了暖阁附近的弟子，“部族人向来于术法不精，他们旷砂原上长大的人，经络有别于我们，王朝初建之时便因为这个，旷砂原又甚远，没有将那边纳入版图，往日虽有些争斗但也都算平静，飞砂城在北方，向来严防部族，这血光之灾来得突兀。”

“苒姑娘，你是御幽谷中人，你们御幽谷三年前，是否也是这般突然？”夫人拉着莫苒的手：“我并非有意触碰姑娘心伤，然此种种，姑娘如何作想？”

莫苒心中想过来临风门会有此一问，神色尚且平静，她只是略低了声音道：“如夫人所言，三年前御幽谷大劫，乃有敌入侵，事发突然，甚至不到一日，谷中便死伤过半，逃走的人也一路被追杀，到如今只得封谷以保基业。”

“好孩子，辛苦你了。”夫人拍了拍莫苒的手，“手这样凉，吃了不少苦罢。”她一直拉着莫苒，以掌力向莫苒手心渡过一道真气，真气暖暖汇入莫苒的经脉，一下便舒服了不少，自进雪山中，莫苒的寒疾便有些发动，这算是压下去了。

“谢过夫人，我已习惯了，夫人不必为我耗费。”莫苒欲要行礼谢过，被夫人笑一笑便作罢，她许久不曾感受过这种长辈关怀，真心真意希望夫人好，然世事难料，莫苒正要再说什么，夫人却将她轻轻推给一边旁听的楚绫：“苒姑娘，且让绫儿带你去住下，在临风门中歇几日吧，等过一两日绫儿师父的情况好一些，我与他商量后再与你分说。绫儿是我们的亲传弟子，我们膝下还有一个儿子，今日出山办事去了，等他回来，让绫儿引你见见。”

既如此说，莫苒便不好再言，她随楚绫退下，便在山中暂住下了。楚绫乍见她便有些喜欢，见她要留下几日高兴得很，拿了这样那样的吃食，又怕她觉得雪山上冷，着弟子搬了两三个炭盆，殷殷切切说了许多话，到后面莫苒都被暖得生出了疲倦，打哈欠道：“绫姐姐，东西真的已经够多了，你再多拿些我也吃不下呀，别再去拿肉干了，你饶了我，明日我们再一起吃吧。”

楚绫逗她玩闹，两个姑娘笑作一团，莫苒许久不曾如此开怀，仿佛岁月仍然温软，她心知只这一时，却已有些眷恋，三年前她也过得这样好，那时候御幽谷还好好的，她也能无忧无虑住在铸灵山庄，双亲姐弟都安，喜欢的人也日日都在眼前，再也没有比那更像神仙一样的日子，可是仙神却不喜欢。

楚绫见她有些困倦，想她畏寒，又一路跋涉，于是不再闹她，唤了人给她送热水沐浴，便起身出去，“等你睡好了我再来找你，今天我叫他们准备，明儿等阿辰回来，我们一起煮羊肉汤锅吃。”

姑娘们的梦里有汤锅鲜美的香气，临风门的掌门和夫人却都无法入眠，他们望着弦月坠的微光不语，弦月坠微微发出鸣声，从夫人手中缓慢升起，在半空中渐渐画出一个符。

夫人便以自家传下的弦月坠传音入密：“若是祭司大人亲至，何不入门一叙。”

云墨晗独自立在雪山夜色里，高山上和环海上一样一望无际，他催动自己的弦月坠和临风门传信。他以天地为盘，于深山中行卜算，盘中不见星辰，天边黑色云气卷绕，盘桓在葳蕤林上空，是不祥之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