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血的玉簪
“完了。”
胃实在难养,数日的努力仍没见多少起色。
云若笙今晚又超了警戒线,如若不想想法子,胃得胀痛一整晚。
现已过亥时,恰巧今夜月亮露了大半,左思右想后她还是打算出去消消食。
府里的景当真是美极,月色挥洒,和夹杂草木清香的风碰了个面,实在曼妙。
云若笙走着走着,来到柳墨之的住处。
此处是府里的边角地带,草树也多了起来,那屋子左后侧还有一片小竹林,郁郁葱葱。
“算了,总不能现在去偷窥吧,他明后日也该来见我了。”她想着,正准备抬腿离开。
“嗖——”
忽地,一只剑矢自她身侧飞过,定在身后的树干上。
云若笙又惊又恐,危机时分,强制自己镇定下来,而后看到前方不远的竹林处有异动。
定眼一看,那是两道打斗的身影。
原来自己不是靶子,如若现在直直跑开,前面的路于那两人而言全然在视线范围内,定会被发现,现下只能借着身旁茂盛的草木丛掩身。
她借着身体的娇小,迅速钻入草木丛内。
如果没看错,其中一个身影该是柳墨之。
他果然在暗中行动。
云若笙透过草木间的缝隙看向他们,另一方完全处于劣势。
电光石火间,柳墨之右手仅持一根微长的木棍,精准击向对方上半身,随后又攻向那人的膝盖;后者似被戳中要害,嘭一声瞬间跪下。
柳墨之随手扔去木棍,靠近对方,不知说了什么。
云若笙连个大概也没听着,只隐约有个“父亲”二字。
他拔下脑后的玉簪,那玉簪在指尖打了回旋便被他反手刺向对方的脖子。
夜风压过竹林,簌簌涛声如浪。
一袭黛青色衣衫衬得他本就硕长的身形愈发挺拔,没了簪子,长发应着风飘散在脑后,右侧脸颊有一小块血迹,染上仓绿的眸子。
云若笙死命捂住嘴才没让自己叫出声。
墨发青衣,以及手上那只还在滴血的簪子,云若笙本该收回的视线却不受控制般,直愣愣看着这副画面。
不知是察觉到什么,柳墨之微微侧头,看向云若笙藏身的地方。
“这次是真玩儿命。”云若笙心里咯噔一声。
柳墨之抬腿走向这处。
月色下,他的脸更显莹白,一侧绿色的眼还带着血红,仿若一条嗅到血腥味儿的蛇正盯住猎物。
距云若笙大约三尺处停下,他的身形遮住月光,在她躲藏之处投下一道剪影,此刻的他美得诡异,刚品得猎物的蛇总归有几分愉悦,他带着笑意。
人极度恐惧时,肌肉是僵硬的。云若笙已经意识不到自己眼睛仍呆愣地看着前方。
前方那只带血的玉簪。
就在他继续抬腿时,身后竹林再次传来声响,柳墨之侧身躲过暗箭。
而这一次好运没再降临,那箭擦过云若笙手臂,她穷尽全力按住口中的痛呼,等回过神来时,发现柳墨之早已追着那人而去。
云若笙不知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在床上愕然躺了许久,直到手臂上传来刺痛,才慢吞吞地找回意识。
忍着痛摸索到先前叫孟春备的急药,待脱下衣服时,本就轻薄的衣衫染了粘腻的血,现下血凝固后,衣衫便也被血固在伤口上。
伤口不浅。
云若笙咬着衣物将药粉抖出,那处即刻传来钻心的疼。
处理完后她早已是满头冷汗。
今夜,她才真正意识到这是一个怎样的世界。
第二日。
今日天公不做美,雷雨交加,震得人很是不安生。
同样的时间点,不同的心境。
屋内琴声悠扬,屋外雷鸣电闪。
云若笙心思如何能放在琴声上,她所有的目光都被柳墨之脑后的玉簪夺了去,又怕引起怀疑,便假装看他身后的东西,可以他身后哪有什么,只有疾风骤雨。
“小姐,今日墨之的曲子如何?”声音永远那般温润柔和。
“较从前确有几分精进。”云若笙忖思着回答。
“那便好,小姐倘若有任何需要墨之的地方,只管提便是,墨之本就该服侍小姐的。”
不知是不是云若笙体会错了,总觉他后面句话声调带钩子似的。
她露出有些怪异的神色,很快又收了回去。
“伤好些了吗?”
再恐惧又能怎样,谁叫她就是为了这个冤家而来的,感化他的任务再难也得咬牙上。
“多谢大小姐挂念,好得差不多了,既如此,那墨之便告退了。”
“等等,孟春,去把桌上那瓶药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