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迪斯
“我总觉得杀手应该更不显眼一点,”多利亚纳说,她放下左手,活动了一下手腕,然后又搭住了方向盘,“您有没有想过,如果大家都认识你,那么他们就会都提防着你——包括你的目标。”
里包恩压了压帽檐,过分安逸地放低了椅背:“你可以换个思考方式。我在目标小心翼翼提防着我的情况下也一向能够完成任务,这说明我很可靠。说起显眼,加百罗涅的八代难道没让你做过需要在后备箱里放把铲子的工作吗?”
多利亚纳摇了摇头,像是想到什么不太好的事:“我喜欢拥抱人群,和能够活更久的目标打交道。毕竟你可以和一个人谈很多笔生意,上很多次床,但你只能杀他一次。您呢,为什么做杀手?”
“因为那很适合我,”里包恩没有太多思索地回答,并且仿佛已经接受了目前过于顺利的行程,甚至在发现车子绕了路后也没有提出这一点,“不如谈谈你,老实说我看不出你非要留在加百罗涅的必要。”
她意外认真地想了想才说:“最开始,大概是因为我想要一份我擅长并且待遇不错的工作,所以我留了下来;而现在,或许是因为我需要迪诺,所以我愿意留得更久。”
“‘需要’和爱有关吗?”
多利亚纳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皱了下眉,面露颇有些做作的不解神色:“您想知道这个?是因为基于爱的从属关系总是更加牢靠?”
“相反,基于爱的从属关系总是伴随着更加复杂的问题。”
“可据我所知,您也爱过人。”
对方并没有逃避这个问题:“你可以把这当做一个辩解——我可以一辈子和露切保持同样的距离,但你似乎不能。”
多利亚纳应和地摇了摇头:“您说得对,我不能。”
她说着甩了甩左手,像是为了缓解长时间把着方向盘而导致的血液不流畅,可惜似乎效果不大。车就那样不紧不慢地开进了山区,甚至因为车速不够快,而被一辆摩托超了车。
再怎么解释这是为了伪装成开车出游的普通人也有点过于悠闲,里包恩终究是决定戳破这一点:“蠢马这十年来不被我看着,就敢花大价钱雇我参与他的计划,却把最重要的部分瞒着我?”
“您总是什么都知道,不过有些事还是先不要明说为好。”多利亚纳平和地说。她空出右手,往自己外套口袋里探了探。
下一秒,一枚子弹从侧面的车窗破空刺进了驾驶座的空间。
……
“你听说过朱迪斯的故事吗?”迪诺问道。他们大约还有三刻钟降落,另一个座位上的六道骸却依旧还没离开。
“哪个朱迪斯?伪经里的还是行尸走肉里的那个?”
“带回赫罗弗尼斯首级的那个。她带着女仆去往亚述军营,获取敌方统帅的爱慕与信任,在他醉酒之时实施了刺杀,”金发首领揉了揉太阳穴,三分无奈地说,“顺便,我不知道你在狱中还能追电视剧。”
“术士总是需要消息灵通,”对方耸了耸肩,“你想说什么?”
“我从我父亲那里听过一个关于我祖母的故事,”他用一种说来话长的语气说道,“当时有一个与加百罗涅敌对的势力,大概已经到了危及我祖父地位与生命的程度,但他们的首领非常谨慎,加百罗涅采取了很多方式,甚至没能查到对方的身份。就在最危险的时刻,我的祖母悄无声息地消失了一个礼拜,只带走了一个贴身的女佣。而她回来的时候,带回了敌方首领的头,”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我是说,我祖母是德国武器商的女儿,她消息灵通,倒也不那么值得惊讶。不过刚才格雷先生让我梦到的情景让我想到,那位所谓的女仆,应该就是格雷先生吧——”
波斯猫眼的人意兴阑珊地应了一句:“哦,我倒的确想知道她穿黑裙子白围裙会是什么样。”
“我父亲告诉我,那件事过后的不到一个月,我祖母就离开了,音信全无,”金发首领仿佛没听到骸的话,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他很不明白,因为他认为,祖母愿意为了丈夫去做那么危险的事,本该说明他们感情至深;并且群龙无首的敌对势力也很快被解决,祖母也不可能是为躲避危险而离开……”
“换个思考方式,跳马,或许她只是被绑架或是——”骸说着,用食指在脖子前划了一条线。
“我父亲认为不是,因为我祖父的‘女助理’告诉他祖母是乘火车离开了,那位助理小姐至始至终都知道她远走高飞的打算,甚至帮忙打点了很多事,并因此在事后与祖父产生了很大的矛盾,我父亲在听到争吵和摔东西的声音后看到她从办公室里哭着出来,”说完这些后他才抬起头来,和煦的冲对方笑了笑,“现在想来如果那位助理是格雷先生的话,实在很难以想象对不对?”
“你看起来很像是在幸灾乐祸,是不满她对八代的加百罗涅卑躬屈膝却对你飞扬跋扈?”
“只是在认同你之前说的话,用付出来交换情感的方式很不合适。我不知道那是不是格雷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