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人做梦

话说皇帝把肖岐叫到跟前，道：“朕今夜在观内独自徜游，忽逢雨至，便于一廊下避雨，无意间听得一些女儿家的私语，让朕实为纳罕，又渐生惶惶，妖魅魍魉近在眼前，朕却懵然无知，若非因缘巧合，也无从得知有人在此放浪形骸，玷污道家清修。朕潜心玄修，放权于朝中肱骨之臣，却不想其恣意之盛以至于藐视皇威。如今，必要使出雷霆手段，严惩不贷，以此震慑众臣，扼杀这股歪风邪气，还朝野上下以政治清明。”

肖岐形容出众、举止舒徐、办事得力，最是得皇帝信赖。此刻，他亦不慌不忙，缓缓道：“万岁今日能见微知著，识破朝中藏匿奸佞，有打压其嚣张气焰之心，是三清道祖庇佑，是社稷之幸、百姓之福。臣必定全力以赴，将招权罔利之徒绳之以法，不负皇恩。对于万岁爷今日所见女子，东厂已暂且收押，待明日一早就行审问，另抓捕之时发现女子丫鬟行为鬼祟，遂跟踪其直至贾府。臣以为其中牵连甚广，还需慎重隐秘行事。”

皇帝听完，却是露出一番忸怩神态，道：“肖卿，那女子也是可怜之人，万不可重刑加身，行恐吓之事啊。”肖岐了然，一本正经道：“万岁爷放心，臣有分寸，仅今夜原地收押，明日盘问清楚，就当场释放。”“那就好，那就好。”皇帝连连点头，拍了拍肖岐的肩膀，甚是欣慰。

原来，今日送伞给皇帝、面色黝黑的侍从，已经原原本本地将所见情形上报，锦衣卫上下对皇帝偏爱臣妇心照不宣，想必今夜过后，又要多位娘娘。

所料不错，皇帝合上眼，已然睡去，朦胧间又见到这位娇俏娘子，红着脸，站在门边摇曳生姿，脉脉含情，又花枝乱颤地笑道：“你这轻薄浪子，还要呆立到什么时候？还不快进来。”接着便是一番柔情缱绻，金钗倒溜，拨弄着千般旖旎，万种风情，恰似莺啼，不绝如缕。

再说到深夜投奔至贾府的秀儿，那是神色慌张、冷汗涔涔，她落下伞，哆嗦地掏出令牌，冲着守门老儿气喘吁吁道：“快！带我去见你家少爷，就说秀儿寻他，情况紧急！”

待衣衫不整的贾东楼骂骂咧咧地走至偏僻的耳房，秀儿已经是焦急得满屋子乱转，见到来人，她眼睛一亮，直奔贾东楼的面前，后又似情怯般止了步子。

只见他金冠绣服，后面紧跟着三五个仆从，睁着双惺忪的睡眼，一面大步流星，一面恼怒地说道：“谁大晚上的扰人清梦，真是该死！要是没有十万火急的要紧事，小爷我定要让他尝尝厉害。”

秀儿见着人，心中大定，袅袅地行了一礼，道：“贾公子有礼了，秀儿贸然上门实属无奈，还望公子体恤。”

贾东楼凑近看了看，往后询问道：“这谁啊？你们认识吗？”

秀儿抿了抿唇，急忙道：“我家姑娘是真元观香消玉殒的崔丹莹，我是侍候她的丫鬟，名叫秀儿。”

贾东楼哦了一声，淡淡道：“说吧，你有何事找我？”

秀儿朝他身后看去，道：“还请公子屏退左右，这事关乎公子性命，马虎不得。”

贾东楼耐心已经告罄，怒道：“行了！他们都是我的心腹，你有什么话赶紧的！不然就滚！小爷我可是不管男女照打不误！”

秀儿缩了缩脑袋，委屈地说道：“禀公子，那日我正要把姑娘的尸首给拉出去掩埋，便被人敲晕了过去，醒过来的时候便看见一女子蹲着打量我，而姑娘的尸首已经消失不见。这女子性情暴躁，动辄摔凳踢桌，屋里的瓷器也消耗得不知凡几，还常常莫名流泪，形容疯癫，酷爱抄些痴男怨女的诗词歌赋。她逼着我把她当我家姑娘伺候，配合着她说些词儿，跟演折子戏般嬉笑怒骂，还一个劲地说要为我家姑娘报仇，只等你去，就瓮中捉鳖。”说到最后，她害怕地低下头去。

“放屁！老子一根手指头就能把她摁死，她人呢？我现在就去收拾她！”贾东楼怒得上窜下跳，大声嚷道。

秀儿摇了摇头，道：“那恐怕不行了，锦衣卫把我们的屋子团团围住，似乎要调查什么？我趁去茅房小解，才偷偷地溜了出来，赶紧过来给您报信。”

贾东楼目眦欲裂，一脚踢了上去，骂道：“贱人！你要害死我！”

秀儿痛得嗳哟一声倒在地上，捂着肚子直冒冷汗。贾东楼弯腰扯住她的头发，秀儿被迫仰起头，眼里全然是畏惧之色，苍白的嘴唇不自觉瑟瑟颤抖，痛得眼泪直流。贾东楼愤恨道：“你这个蠢妇！你以为锦衣卫想抓你，你能跑得掉？真元观那旮瘩，本公子根本无所谓，反正有玄攸那老头儿给我顶着，我可以撇的一干二净。你倒好，居然把人给我堂而皇之地引过来，生怕锦衣卫找不着路么？给我报信，我要你给我报信？”说着又朝她的肚子踹了两脚。

秀儿拼命捂着肚子往里缩，哭喊道：“贾郎，你别这样，我怀了你的孩子啊，我的肚子好痛，求求你救救他，救救你的孩子吧！”果然，其下身露了红，似有落胎之兆。

贾东楼啐了一口，道：“什么东西？还给我怀孩子，你配吗？”冲左右眼神示意，道，“令牌收了，做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