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重要案犯在大理寺内离奇死亡,不用裴无端上报,很快传入了圣人的耳朵里。一时之间弹劾他的折子堆满了圣人的案几。看来朝中想让他跌落“神坛”的还不少啊。不过这背后,少不了某人的推波助澜。
圣人勃然大怒,连夜将裴无端叫进了宫,路上高公公劝道:“圣人气的连晚膳都没用,裴仆射卖奴一个面子,到了圣人跟前先认个错。”
行至殿门口,高公公进去通禀了,裴无端等在外面,只听一声怒吼,“叫他滚进来!”
高公公吓得满头大汗,怯懦道:“大家让您进去。”
裴无端倒是波澜不惊地走了进去。
圣人见裴无端依旧坦然自若,心里又是一股无名火,随手将砚台举起重重向他砸去。
“咚!”
可惜砸偏了。
高公公在殿外光是听这动静心里都是七上八下的,干脆将殿门关上,并将门外所有侍从赶走了。好歹裴无端如今也是一方节镇又带尚书右仆射之衔,总得给人家留些颜面。
圣人还不解气,索性指着他斥责道:“裴无端!你到底怎么想的?朕叫你查案子,不是叫你给朕惹麻烦!”圣人边说边敲着案几,指着快要堆成一座小山的折子,又道:“你自己看看,全是弹劾你的!”圣人见裴无端不反驳自己,语气平缓了些,“人没抓到不说,还把自己给搭了进去。”
“李成仁死在大理寺中一事另有隐情。”
圣人愣了愣,慌张眨巴了两下眼睛,“那你方才怎么不说?”
“那圣人给臣说的机会了吗?”裴无端冷冷反问。
圣人冷静下来回想刚才的情形,虽然真如他说的那般,但还是嘴硬,“那你现在说啊!”
反客为主。
裴无端有些语塞,调整好情绪后将事情的原委向圣人汇报了一番。
听完后,圣人也会了意,道:“依你的意思,这孙伦还真是罪无可恕。”
圣人不想追究袁忠的责任,将裴无端话里有关袁忠的部分过滤掉了。裴无端明白圣人的意思,圣人这是要把袁忠摘干净,让孙伦当替罪羊啊。
裴无端深知扳倒袁忠非一朝一夕之事,只要袁汝玉还受宠一日,除非是谋逆大罪,否则无论袁忠犯多大的过错,最后圣人对他的处罚也不会如自己所愿。于是裴无端选择调转话锋:“李成仁说,韦效在上元节毕前不会离开长安,上元节各地亲王、官员、八方来使都会进京朝贺,所以臣推测,他们是在等什么人。”
“难不成你是想让朕推迟上元朝会?”圣人带着质问的语气,顿时将语气提了起来,怒道:“你好大的胆子!”
“圣人多虑了,臣不过是想严加排查长安进出人口罢了。”
裴无端不是没有察觉,圣人今日像是在故意找他毛病似的。
“金令在你手中,如何行事自己得拿捏好分寸。”圣人坐在龙椅上,顿了顿又道:“要明白适可而止。”他长舒了口气,双目紧闭单手按压着一侧的太阳穴,道:“你先去偏殿休息一会儿吧。”
圣人这是点明了不想再让他继续查下去。如果真按圣人话里的意思将孙伦定了罪,裴无端自己会甘心吗?
不甘心。一年前,他就已经错失了手刃一员血仇的机会——那人病死了。八年前参与那场阴谋的人,如今天王老子来了他也不会放过一个!
裴无端告了退,再过一个时辰就是早朝了,他也没心思睡下去。高公公送来一些吃食,说是圣人吩咐的。
窗外渐渐下起了雪,寒风从窗户口呼啸而进,将案几上堆的书吹翻了好几页,好在殿内燃着碳火,这一个时辰才不至于那么难熬。
天还没亮,裴无端刚估摸着一个时辰快要过去了,一阵敲门声响起,紧接着门外传来给使的声音:“仆射,该前往宣政殿了。”他不知道裴无端根本没睡着。
随即裴无端站起身正了正衣冠,抬脚朝宣政殿走去。
刚行至宣政殿门口,便与袁忠打了个照面。袁忠见裴无端是从偏殿过来的,心想定是被圣人训了一晚上,顿时舒坦不少,讥讽道:“裴仆射这是……一夜未眠?”
“就不劳袁相公操心了。”说罢,裴无端径直走进宣政殿,不再与他有过多的交流。
清晨,一辆马车驶至应府外停了下来,车夫将脚凳放好,先是从车内出来一位蓝衣女子,她撑开油纸伞将面容挡住了一瞬间,待到她将油纸伞举起,柳眉下一双温柔似水的眼睛,巧鼻被冻得微微泛红,瞧见正在门口等待她的两人,莞尔一笑微提裙摆走下车来,随后又从车内出来一位妇人,她穿着较为厚实的披袄,那妇人也是一副温婉模样但更多的是疾病所致的憔悴。
蓝衣女子将伞向妇人倾斜去,不知自己的发髻已经沾上了雪,她搀扶着妇人下马车向站在府门的老夫人与应昭昭走去。
两人见状,连忙上前迎接。
“新蓉啊,可算是把你们给盼来了。”老夫人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