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还未等她说完,裴无直接迈步离开。
这让郭蕙还怎么忍得了,她看着裴无端渐渐远去的背影,暗暗将披帛紧紧握住。
下朝后,应氏三父子被圣人传去谈了会儿话,将近半个时辰,他们站的腿都麻了。高公公碎步跑来对圣人耳语了一句什么,圣人立马吩咐他们离开,三人喜色暗藏,礼罢相互看了看,以掩耳不及盗铃冲出了殿门。父子三人在旁人眼里看来像是在赛跑,谁也不让谁,就连殿门外给他们递伞的小黄门都没注意到,冒着雪疾步走出了大明宫。
今天对他们来说是一个特殊的日子——应昭昭的生辰。三人巴不得立刻飞回府里,奈何大明宫内不可疾行。
三人边走边讨论了起来:“阿爷和大兄给昭昭备了什么?”
应观乐呵呵地模棱两可答:“我给昭昭备的生辰礼肯定比你们兄俩的更合她的意。”
探看也毫不示弱,“阿爷,那可不一定,昭昭最喜欢什么还得是咱们这作兄长的懂得多。”
映宗颇为赞成地点点头,一板一眼道:“只要是咱们送的,昭昭她都很喜欢。”
应观恼羞成怒,两只手各抓着兄弟俩的后颈,使劲地捏了捏,“你俩是又欠收拾了啊?”
映宗与探看相视一笑,似是打定了什么鬼主意。只见他俩把应观的手拽了下来,搭在各自的肩膀上,两兄弟将应观架了起来。
“诶!你俩小子又干什么!”应观感觉双脚悬空,焦急道。
“阿爷您走得太慢了。”应探看道。
“就是。”应映宗附和道。
这条通往宫门的道路上还有不少官员和侍从,应观顿时觉得没脸见人了,不出明日,他被俩儿子架出宫门的“英勇”事迹就会传遍整个大明宫。
应府的马车已经在宫外等了许久了,远远注意到了阿郎和郎君们的身影,便早早将脚凳搭好。应氏兄弟两人直到出了宫门才将应观给放下来,应观正要教训他们一番,眨眼的功夫两人就已经跑向了马车。
“跑这么快啊!也不等等你们阿爷!”应观抱怨地朝他们吼着。
应探看头也不回地答:“阿爷,您老啦!”
此话一出,应观只觉气不打一出来,“活腻了是吧!臭小子!”说罢,也不服老地跑去追他俩。
车夫将一切都瞧在眼里,想笑却又不敢,便在旁边憋着笑。应映宗与应探看两人争先恐后地钻进车厢坐好,应观这时才气喘吁吁地赶到,站在脚凳前叉腰喘着粗气,见车夫憋着笑,“诶,不是你……”
应映宗立马探出脑袋来救场,“阿爷,快上来吧,昭昭该等急了。”
车夫看着应观一脸幽怨,但好在进了车厢,心里松了口气便安安稳稳驾车回府了。
应昭昭一早便在府门口等着阿爷和兄长们了,见熟悉的马车驶来缓缓停下,脸上的担忧之色立马转变成欣喜。应氏两兄弟先行下了车,注意到应昭昭在门口等着他们,两人两步作一步跑到她面前嘘寒问暖。
“昭昭怎么在外面等着?”应探看瞧她发髻被风吹得微微有些凌乱,前额的碎发和斗篷上的皮毛都是湿的,想来定是在外面等了他们很久了,不免心疼了一阵。
昭昭丝毫不在意外面的寒气,还玩笑道:“这不怕阿兄们离家久了,找不着回家的路了怎么办?”
映宗知道她说的是句玩笑话,可心头有种难言的酸意,他苦笑着将昭昭的斗篷拢了拢,一想到上元一过,便又要离家而去且归期不定,一时间不知对昭昭说些什么才是安慰。
“咳咳!”应观从马车下来刻意咳了咳,埋怨道:“有你阿爷在还怕这两小子找不着家?”
“阿爷回来啦!祖母在梅园等着您呢。”应昭昭从两人中探出脑袋,挽着应观进了府。俩兄弟跟在二人身后,宠溺地笑着。
梅园位于应府正堂后,占地不大,但每一棵梅树都是这应府初建时应观亲手种下的。
一个没读过书只知舞刀弄枪的莽夫,竟能静下心来种养一园子的梅树?
因为他的妻室罗二娘是个爱梅之人。罗二娘生前常常在梅园吹奏尺八,哪怕是在寒冬腊月,风雪如刀的日子,只要梅树开花,她和她的尺八便在。那么一个瘦弱的人儿,最爱梅这样的刚强之花。每每看到这些梅花,应观总是能想起她在梅花的映衬下吹奏尺八的模样。
她走的太突然,就连一句话,一个字都没留给他,想来她应该是在怪他罢,怪他为什么没能回来见自己最后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