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檀山遇险
总不可能只是为了戏耍她吧?
“……这我不知道,陛下的心思很难猜的。”周杞说。
贺清看周杞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撒谎。因为此刻,她也想到了陛下明明不需要她还派她来的理由。
其实这个理由很明显。陛下恐怕早就看她不顺眼了,想找个借口把她从朝廷的利益纠纷中剔除出去了。
再准确一点,陛下是早就看何家不顺眼了,想把贺清这个天天为了何家横冲直撞的何将军心腹,从朝廷的派系斗争中剔除。
毕竟,贺清如此坚定地五次三番争取建功立业的机会,对不喜欢何家的人来说格外碍眼。与其强硬地断了她的出路,不如像先送人情般给她个机会,再让她自己作为军队首领发挥不好而失败,直接证明她的无能。到了那时候,就算朝廷的其他人不会对她口诛笔伐,在如此重要的战争中落败,多多少少也会让这个年轻女孩受到打击,说不定她就自己离场了。简直一举多得。
再往深处想,陛下让周杞随队,本身可能也希望周杞能够在左右战局的基础上立下功勋,从而顺水推舟地把他送上即将空置的大将军之位。毕竟,何将军退休后空出来的那个位子,可是让全朝上下都眼红的,周杞就算有一定资历也毕竟还是年轻,要坐稳这个位子也没那么容易。但是周杞如果在这场战争中立下大功,再和灰溜溜失败的贺清两相对比,恐怕朝廷内部支持周杞的声音也会变多。
随着贺清陷入沉默,整个帐子里只能听到外面呼呼的风雪声和大雪敲打帐脊的声音。
“贺清,你也别怨我,陛下的命令,我也没法违抗。”周杞说。
不错,周杞与外敌相通,欺瞒主帅,至国土安危于不顾,条条当诛,可他又是实实在在的奉君命而来,贺清根本没法定他的罪;而贺清虽然看起来掌握手下军队进退大权,一心一意想要让自己的军队取胜,却只是个一举一动完全不由自己作主的傀儡罢了,甚至从她踏出京城的那一刻起,就被烙上了必败的命运,说出来都让人觉得可笑。
别说,陛下的计划还真起效了,至少此刻贺清承认,她真的被打击到了。
“可是,就算有自己的考量,陛下此举是不是也太过轻率了?”贺清问。
自己的国土随随便便给他国军队借道,这不就相当于敞开自己的家门,让街上的人随便进来劫掠吗?
“有什么办法,平野王就是陛下的一块心病,不除了他陛下连觉都睡不好。而且,陛下也是花了很长时间权衡利弊才答应的。”周杞见贺清死盯着她,只好接着说:“其实不光是你,我其实也觉得陛下有些轻率了。说到底,陛下还是轻敌,怀臾对莽原朝贡已久,陛下就放松了警惕,总觉得怀臾没那个胆量也没那个本事,让莽原受到威胁。”
“轻敌可是行军大忌。你怎么不好好劝阻陛下?”贺清质问道。
“你怎么老是问出这么单纯的问题?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不要想着劝陛下,后果会很严重的。”周杞说,“别问我为什么知道。”
“……好吧。你跟我说的这些,还有谁知道?”贺清问。
“礼部尚书孙书杰,怀臾使者来的那天他也在礼明殿。陛下和他私下探讨了许久,认为此计可行,于是走了这步险棋。”周杞说。
险得有些过头了!
“所以,韩文嗣和纪平他们都不知道这些事?”贺清问。
“你觉得以韩文嗣的性格,他要是知道这些,还会死乞白赖地要跟着来吗?”周杞两手一摊。
那倒也是。
“还有纪平。”周杞说,“以你们的关系,他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告诉你吧?”
“……这话什么意思?”
“别以为我不懂这些,你们那点小心思谁都看得出来。”周杞似乎忍不住要翻白眼了。
“……你误会了吧?”贺清此刻一点精神也打不起来。她梳理清楚状况,向周杞确认道:“所以,我们遭到突袭,现在又困在这里,也是和怀臾对战的计划的一部分?”
“不是,这不在计划内。”周杞一脸认真,“按照计划,怀臾此刻只有一小队人马来到白檀山,大部分人马都还在幽州边境。”
贺清还没从上一个震惊中缓过来就又一次陷入震惊。她缓缓问出几个字:“那现在这是……”
“现在是真正的战争,怀臾他们,背叛了和我们的约定。”周杞的神色十分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