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牙吊坠
季欢并不知道方时序心中悄摸给自己下了生死难料的判状,抿着唇有点紧张地看着对面的少年郎。
对方在她应过一声“时序兄长”后就怔愣出神,忽如其来的沉默几乎是让她陷入一种坐立难安的难堪当中。
“时序,你呆站着干什么?”方夫人狠狠拧一把方时序的胳膊。
下了真劲,激得方时序一下弹开,揉着胳膊好不委屈,“娘亲,我见欢娘分外亲切,忍不住看的愣神了。你揪我也罢了唤我回神,可每次都使劲,疼得很。”言罢他又看向季欢,“往年上京多有世家子弟集会,我似乎没在那里面见过你。”
季欢一愣。
她三年前才被季家收养,在上京人生地不熟,那些集会的请帖也很少能递到她的手上。
方夫人见状又虎着脸扭了一把方时序,“你季欢妹妹生性安静,哪跟你泼皮猴一般什么集会都要去掺和一通。”
恰此时又有人来同方夫人寒暄,两家人简单客气一阵便散开了。
季夫人让季欢同季怀柔一道去结交些新朋友。
季怀柔拉着季欢的手,秀眉皱了又皱,“二姐姐……”
季欢哪还能不知道季怀柔什么意思。
季怀柔是有自己的同龄好友的,宴会上难免想与怀柔年幼她七岁,她跟着怀柔去了也只会让怀柔拘谨。
“怀柔,你去吧。我自己转转。”
平心而论,季欢在季家这三年已经是她有限生命中相当快活的三年了。只是人际关系方面,她一介孤女,即便不会被恶意暴力,也少不了一些冷待冷遇。她也乐得自在。
宴会女宾被主人家专门安排了对应的席位,季欢在其间寻了一处僻静地兀自坐着。
丞相小公子是老来得子,全家都爱护得紧,所举办的生辰宴也算得上是声势浩大。
宴会之上多数是未出阁的少女,三五成团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季欢这样形单影只算的上是异类,却决计不是个例。
“喂,你。”
粗声粗气的,尽管是女儿家,却难掩一股子剽悍气。
季欢抬头。只见面前女子着劲装,束马尾,眉黑而浓,瞳眸一点寒光时隐时现。
是另一位异类,自幼边塞长大前些日子才归家将军府嫡女,谢婉蓉。
她抱臂看着季欢,冷冷的,带着点打量的目光一扫而过。
“你是谁?认识一下,我叫谢婉蓉,镇北将军之女。”
与谢婉蓉一同出现的是附着在她半边身体上,几乎要与她重合的,狼的虚影。狼首眼眶恰与谢婉蓉眼睛重合。她低头看向自己时,季欢甚至不敢确认究竟是谢婉蓉在看着自己还是那虚幻的狼影透过谢婉蓉的眼睛在看向自己。
救命!
季欢单知道谢家女儿骠勇异常,无人敢与其来往。也没人告诉她,谢婉蓉好像是个妖怪啊。
谢婉蓉倒是自若的很,不曾察觉到自己身上的狼影叫季欢看了个分明,还在试图僵硬生涩地套近乎。
“我没见过你,你是哪家的姑娘。方才惊鸿一瞥我觉得你甚合我心意,就此交个朋友如何。”
嘴角挂着和善的笑,眼神却似利刃弯刀要活活刮下季欢一层皮肉来。
“我叫季欢,季家前些年收养的义女。”
她不敢反抗,就扯出一点笑来小声回应。季欢本就生的白,这三年在季家也养回一点肉来,扯出一点笑勉力维持的样子像极刚蒸熟出炉的白面馒头,柔软可欺。
谢婉蓉的眼神此刻倒柔和一点了,她撩开衣服大马金刀在季欢身边落座,就坐在季欢左侧,她身上那只附身的狼影就紧紧挨着一侧的季欢。
季欢冷汗都下来了。先是方时序,再是谢婉蓉,怎的她莫名其妙能看见妖邪了?
“你年龄同我家中弟弟妹妹一般大。”似乎是不经意,她右手的袖口开了些许,隐约能从中窥见隐藏在衣袖下的一道狰狞疤痕。谢婉蓉索性直接解开右手袖口,撸起袖子给季欢看自己的伤疤。
伤疤长且宽,从小臂处一路蜿蜒至肩膀,愈合处皮肉隆起。即便未曾见过这伤口新伤时的模样,季欢也能想像得出,那一定是一道几乎废了谢婉蓉半边胳膊的伤。
“我自小在边塞长大,将军府男女老少皆可战。哪怕是我也曾上阵杀过不少敌人。”
谢婉蓉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
“前几年有老道上我家批命,说是戾气太重我们一家都不可善终。”她说到这里忽然顿了顿,问季欢,“欢娘信命吗?”
“我……”
没等季欢回答,她自己就先答上了,“我不信。”
谢婉蓉从自己腰间取下什么随手扔给季欢。季欢下意识伸-出双手接住,发现是一颗虎牙,尾部尖尖,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牙齿顶部和尾部都打了孔穿了绳子,下面缀着几根孔雀的翎羽。
“谢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