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香

鱼娇娇，当真喜欢我？

这几字笔锋锐利，用的不是她的簪花小楷。

他写的不是她称谓，贺迟胤写的“鱼娇娇”，写的她名。

视野被这几字填满，鱼娇娇几乎是慌乱的，双手一抬将书册子整个盖住了。

她眼睫慌乱的眨，就是不去看望着她的贺迟胤。

须臾，少女又将视线投向屏风处，扫了眼背对身正修剪花枝的抚兮，还有远处些埋首为她绣团扇的兰桑。

这番行径下来，鱼娇娇将“鬼鬼祟祟”四字演绎到极致。

她的一举一动，牵动着贺迟胤所有心神，也让他伪装的漠然全面破碎，只能一再咬牙，克制住想要直接出声的想法。

他又一次痛恨起自身的口齿不利来。

就连同对方确认心意，都会显得难堪和减分。

“嘘！”鱼娇娇一手继续掩住书册子，一手用食指抵住唇，作了个示意他别出声的动作。

这番遮掩动作，贺迟胤垂下眼，先前握笔的几根指腹微蜷缩起。

湖笔被他攥紧。

稍远处，传来兰铃和兰桑在窃窃私语声……

理智逐渐占上风，他现下还不能暴露。

少年闭眸又睁开，将手中攥紧的手微松。

心涩涩的，悔意渐起。

月亮不过是照拂他一下，他竟抬手生了拥月的贪妄。

他贺迟胤，一个至亲都都会厌弃的存在，竟信了她一句口头逗弄的喜欢。

“把笔给我。”见对方头越垂越低，鱼娇娇敲了敲书案，在对方的抬眼中勾勾手，“小结巴，把笔递给我。”

见贺迟胤只怔怔的望过来，鱼娇娇没好气补充道：“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本公主没有要笑你，你可别哇的一声哭鼻子了。”

“快点，将笔递给我，我够不着。”

在这话下，贺迟胤的眉眼才略松散下来。

他抬手，还是没忍住朝对面少女反驳道：“我没有，没有要哭！”

接过对方乖乖递来的湖笔，鱼娇娇唇角微漾，显露出一对浅浅梨涡来。

提笔沾墨，上边似还有少年浅浅余温。

鱼娇娇一手将书册子摆正，稍顷笔在手心一个巧转，接着又不慌不忙的朝贺迟胤眨了下眼。

对方焦急的模样映入眼帘，少女眼睫微弯，眸中笑意更甚。

下刹，鱼娇娇止住笑。

少女埋首抿唇，提笔认真书写起来。

鱼娇娇这番动作下来，再次将贺迟胤的心神牵引住。

他眼也不眨的望过来，想要极力辨别出鱼娇娇究竟写了什么。

奈何，对方写一个字拱起手背掩一个。

即便他目力极佳，愣是一个字眼也没瞧清。

鱼娇娇拿起书册子，微微噘唇吹佛过。

在对方的急切中，她倒是不慌不忙的，待确定上边字眼不会相互晕染，她才将书册子朝贺迟胤一递：“给。”

“收好了。”

“本公主这辈子不会写第二遍了。”

不会写，但她会用嘴巴说。

少女微垂眼，掩去里中一闪而过的精明。

——喜欢。

仅两字：喜欢。

它们紧促的排在贺迟胤那句“鱼娇娇当真喜欢我”下边。

簪花小楷，漂亮的很。

少年极力克制唇角的上扬，笑意却从眼梢显露出来。

那对从初见便狠厉的狭长眸子，此刻完全松散开，又略带别扭不经意的窥向鱼娇娇。

鱼娇娇垂眼，在心底暗忖着：自己不过是逗弄一句太笨了就不喜欢他了，贺迟胤就直接同她递来了绳索。

这条绳索，无论对方是存了几分试探还是一时兴起，鱼娇娇第一反应便是攥紧。

母后的病不能再拖，行不行的，总要一试。

果然，她还是不能接受母后连她也认不出。

鱼娇娇抬眸望向贺迟胤。

此人性子本就不能与同常人相较，他先前厌恶自己这个人不是假的，那这份喜欢她又有何不能收的。

少女眼睫微眨，压下心底隐升的歉疚感。

接着，鱼娇娇望向对面少年，想要看他是何神情。

毕竟，不是谁人都能得她皎月公主提笔写一句喜欢的。

“继续。”贺迟胤抿了下唇，“继续教我。”声落便错开眼，满脸别扭。

见对方比她还要无措，鱼娇娇没忍住笑出声来。

这时，抚兮从外殿过来，将手中盛着糕点的碟子放下，眉眼温柔道：“小厨房新坐的花样，殿下尝尝。”

“好。”鱼娇娇捏起一块小咬了口，“你和兰桑就呆在外殿吧，我唤你们再进来。”

抚兮领命，起身时扫了眼贺迟胤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