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本一·其四
于毋弗如而言,诸人眼中近臻完美的梁白薇实乃助纣为虐的伥鬼,令她唾弃。
她冷笑一声,又道:“‘虎父无犬子,颇有乃父之风’这话用在洗女一事上,委实可怖。”
【在这河西岑氏,除了少数几个反抗的女子,其他人都与岑父一样,维护‘九代洗女’这一规矩,所以岑父是真心实意地在夸奖岑永昭,岑永昭亦是欣然自得地接受了岑父的夸奖。】
“那女婴乃是岑永昭第一个孩子,他便能毫不犹豫地将其摔死,可见岑永昭自小耳闻目染,信奉女婴俱是作恶多端的女鬼投胎这一异端邪说。在他心目中,自己的亲生骨肉兴许连猫儿狗儿都不及上,只因为其性别为女。”
【本质上,岑父也好,岑永昭也罢,在乎的惟有自己。】
毋弗如赞同地颔了颔首:“这河西岑氏业已无药可救,我能否将其连根拔起?”
【陛下必须保住肚子里的孩子,并使得河西岑氏再也不敢洗女,至于陛下具体要如何做由陛下自己决定。】
闻言,毋弗如下意识地抬手覆上了自己的肚子,这感觉甚是奇妙。
生前,她无心于情爱之事,从未同男子共赴巫山,自然不曾怀过身孕。
而今,她居然附在了一怀有身孕的妇人身上,同这胎儿血脉相连。
待这胎儿大些,她便能感知胎动了吧?
【陛下,由于你占用了原身的身体,你的性格、想法等等都会受到原身的影响。】
这股子奇妙的感觉便是受了原身影响?
不论如何,她定当保护好这个孩子。
【陛下,岑永昭来了。】
听闻系统001的提醒后,毋弗如不由嗤笑。
前日,大夫来为原身请脉,断言原身腹中的胎儿十之八.九并非男胎。
但因岑氏此前有过误诊先例,加之小产伤身,岑永昭便没有要求原身流掉这个胎儿,却是直白地告诉原身:“万一是女胎,一呱呱落地,便须得弄死。”
“为何?”原身认为自己听岔了。
“因为我河西岑氏有‘九代洗女’的规矩。”岑永昭见原身满脸迷茫,遂向原身解释了何为“九代洗女”。
原身出嫁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且堪堪一十又六,何曾见识过世间的险恶?自是心生恐惧,当即找了个借口,逃回了娘家。
原身的娘家远不及河西岑氏显贵,见女儿无端归宁,父母生怕女儿被休弃了,忙问缘由。
原身天真地以为父母定会为她撑腰,遂气愤地将“九代洗女”一事讲了。
父母听罢,齐齐叹气。
而后,她赫然听得母亲道:“你已是他的人了,今后的荣辱全数系于他身上,不从又能如何?只盼你一举得男,毋庸受那丧女之痛。”
父亲更是马上下了逐客令:“快些回岑府去吧,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此处已不是你的家了。”
原身看看父亲,又看看母亲,尽管她长得与父亲,母亲都有几分相似,尽管周遭的物事熟悉得很,可是听了适才那番话后,她茫然四顾,突然觉得举目无亲。
她想赖在家里,思量接下来该如何是好,却是不由分说地被父亲派人送回了岑府。
她一下马车,便瞧见了候在门口的岑永昭。
岑永昭端的是一副良人做派,温言软语地道:“娘子,你可算是回来了。”
原身皮笑肉不笑,突地被岑永昭揽了腰身,直觉得浑身不适。
昨年,她一身凤冠霞帔地踏入这河西岑氏,嫁予年貌相当的岑永昭,亲朋好友交口夸她命好。
现如今,她看着刻有“岑府”二字的牌匾,双足僵硬,全然不愿往里走。
她暗暗地吸了口气,转而对岑永昭道:“夫君,我有事同你说。”
于是她被岑永昭揽着腰身,回了卧房。
她未及开口,岑永昭一字一顿地道:“关于‘九代洗女’一事绝无回旋的余地,你毋庸多费口舌。”
岑永昭眉眼温柔,语调甚至带着缱绻之意,好似他们现下正耳鬓厮磨,互诉衷情。
对于岑永昭,她以为自己是心悦的,毕竟她与岑永昭拜了堂,成了亲,毕竟岑永昭破了她的身,并使她怀上了身孕。
时至今日,她终是明白自己从未心悦过岑永昭。
在岑永昭面前,她一直谨遵父母的教导,乖乖巧巧,乃至小心翼翼,唯恐一时不慎,招致岑永昭的不满。
是以,对于她,岑永昭可谓是一无所知,她骨子里并不甘心屈服于三从四德,对岑永昭那些莺莺燕燕,她恨得牙痒痒,全无正室该有的大度。
而她对于岑永昭亦是一无所知,岑永昭披着温柔体贴的皮囊,实际上,自私又冷漠。
岑永昭见她默不作声,劝道:“我们河西岑氏仰仗‘九代洗女’才在朝堂中站稳了脚跟,先代为了河西岑氏,牺牲了自己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