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烁的希望

发病的妈妈在朦胧光影下一模一样。

妈妈的眼睛微微肿着，带着点可怜和担忧。

“他碰你了？”

“没碰到我，只是一直拽我。”

“那还是碰到你了。”他冷漠的眼神往下望。

“别把他打死了。”

这样死去就应该是这个人的宿命。

冰冷的雨再次下起来。

一滴一滴落在他的额头，高一的下半年，是有史以来最热的夏天。

那天他打完球没带伞冲进雨里跑回家，从此以后，他一生都被困在那场雨里。

无法脱身，不能赎罪。

做一辈子罪无可恕的囚犯。

之后呢，他有点茫然。

不记得之后发生了什么事。

再次能想起来已经坐在舅舅家的客厅了。

他的手背上还有血迹，舅舅叹了口气让他先去洗手。

“小远，咱们谈谈吧。”

看他洗完了手坐回来，舅舅搓搓手，“今晚这事儿你是见义勇为，关于这点我肯定要夸你，做得很对，保护了同学。但是...”

舅舅又叹气，“你还是有点冲动，没有把握好那个程度，你跑过去扯开他们就可以了，没必要把那个男生打成那样，对不对？”

“他抱着余照...”

“是，他要对你同学做不该做的事情，是他不对，下次再有这种事儿你制止就可以了，不要去打人，打人也是不对的。”

“我明白。”

舅舅沉默半晌，出声问他，

“最近在学校怎么样？我上班没时间，也没问问你。”

“挺好的。”

“嗯，那就行，你就好好学习，其余的不是你小孩子该在意的事儿。”

舅舅起身要回卧室睡觉了。

此时已经是后半夜，舅舅走到一半，神色复杂地说，“小远，过去的都过去了，伤害妈妈的人也都判刑了，他们得到了惩罚，所以你也别总想着这件事。”

看他没回应，舅舅继续说，

“你要抱着希望生活，不要总是恨，心里的恨太多了，你就过不好现在的日子。”

“怎么能不恨呢？”他咬着后槽牙。

“时间久了就好了，你还小，你不明白，只要还活着就够了，只要人在，就有个念想，活着就有希望。”

那天晚上的纠纷余照方面很快就结束了，因为她是毋庸置疑的受害方。

而自己跟曾云峰之间的远远没有结束。

舅舅因为这件事已经请了好几天的假，姜远坐在舅舅的身边，看他奔波劳累的脸，满心疲惫的舅舅。

“什么？！要五万医药费！！”

舅妈筷子一摔，下意识嗔怪地瞧了眼姜远，下一秒，她将面前的碗挪到一边，显然是饭都没心情吃下去了。

“小远，带着瑶瑶出门玩一会。”舅妈语气严肃地说着。

他牵着妹妹的手，刚刚关上门就听到了舅妈迫不及待地质问，

“五万块钱？咱们家哪儿来的五万块？”

“哥哥，”妹妹还在上小学，天真烂漫的年纪，抬胳膊拽姜远的手，

“快走，哥哥，我想去玩秋千。”

秋千是铁质的，两根成年人手臂粗的钢架支撑在地面，结实不说防护也很到位，他看着悠荡哈哈笑的妹妹出神，脑子里空荡荡的，什么也不想。

妹妹被远处的小孩吸引了目光，从秋千上蹦下来，走过去蹲着瞧。

“这是什么呀？”

她捧着脸问，

“这是公主的手表！这你都不知道吗？”

对面的小女孩美滋滋地晃了晃自己的手臂，粉色卡通的手表还贴着小小精致的贴纸，在太阳下一闪一闪。

妹妹低落地垂下头，慢吞吞走回姜远身边，牵起他的手，

“走吧，哥哥，咱们回家吧。”

他注视着眼前的小女孩，他刚来舅舅家的时候，瑶瑶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每天会有灿烂笑脸，会跟妈妈闹着要玩具要裙子，不给就大吵大闹地哭，可最近她越来越小心翼翼。这种小心翼翼他很熟悉，是他经历过的，在处处受限里感受到的窘迫，她会提前长大，提前感受到世界的冷意，开始变成敏感自卑的小女孩。

“不玩秋千了？”他出声问。

瑶瑶只是晃晃脑袋，走之前，她艳羡地回头望望那个阳光下闪着细碎亮光的漂亮手表，随即回过头去，不再看了。

要让妹妹变成第二个自己吗？

回了家，舅舅舅妈显然还在冷战，一人一边坐着不讲话，他坐到餐桌边，冷静地讲，

“我去打工还这五万块，我不上学了。”

“你说什么？”舅舅不可置信，“你再说一遍？”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