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条眉毛

的通透道：“欧阳是这样，你又是这样。既然有意，这种事宜早些说开，我当年便是偶然之下住进了万梅山庄，之后便没再出去了。”

孙秀清说到这里忍不住扩大嘴角牵起的弧度，似陷入某种回忆里。

容遐看着孙秀清，此时的她端庄温婉，散发着些母性特有的温柔，手掌白皙柔韧，身姿放松。容遐记得她先前也是一位江湖侠女，师父更是峨眉一派掌门，剑法卓绝，享誉江湖。

可如今已经全然无法看出她的出身了，万梅山庄的几年似乎将她此前的二十几年都抹去了。看的出来，她很幸福，这是她自愿做出的改变。

人总会随环境和经历改变的，这本是“自我”的一部分，可容遐有些不舒服，甚至是有些惶恐，惶恐世上有东西能全然的改变一个人，且使之甘之如饴。她记下孙秀清的状态，借此警醒自己，日后若有昏了头的想法，不要忘了回想一下此时的心情。

对上孙秀清期待的眼神，容遐摇摇头：“我还没想好。”

不理解孙秀清，却也怀疑自己做的不够好，她怕自己的恋爱观会在这里产生水土不服。容遐不否认对花满楼一见倾心，初见时的惊心动魄之感现在回忆起来仍有些发颤。但是这不是她的时代，即便身处江湖，男女一旦互表心意，基本就是定下了，在她看来，恋爱可以谈，但结婚，还是太潦草了。

况且这些都可以稍后再议，如今有更紧要的事，若不解决，不论做什么都不畅快。

“我也有一件必须做的事。”容遐笑道：“若那时还有机会，再说不迟。”

“是什么事？”孙秀清好奇，她很少从女子嘴里听到这种话，除了西门吹雪那等人，也不太明白能有什么必须做的事比心爱之人还要重要。

容遐知道孙秀清的经历，却并不避讳，这本就不是什么说不出口的事：“报仇！”

孙秀清神色有些不自然，却并不动怒，她既已做出选择，自然不惧流言蜚语。只是忍不住重新瞅了容遐一遍，能看出是有些武功在身上的，但瞧着实在纤弱。

不仅叹了口气：“仇恨当真那么重要么？人世几十载，若是不能放过自己，岂非太苦？”

容遐笑笑：“坚持决战是西门庄主的道，报仇亦是我的道，寻道才是自我救赎。”

至此便是说不下去了

。

容遐笑笑，移开视线，就见烟紫色罗裙的姑娘步履袅袅的朝这边走来。

“欧阳姑娘。”容遐点头示意，欧阳情亦屈膝见过。

“还未当面谢过西门庄主救命之恩。”欧阳情朝着孙秀清郑重一礼。

孙秀清连忙将人扶起来：“这话就见外了，你是陆大侠的朋友，陆大侠是我家夫君好友，自然就是自己人了，还说什么谢不谢。”

“况且”孙秀清笑道：“你们若好了，岂不是更进一步。”

欧阳情微微低下头，似是伤感，并不接这话。

于是孙秀清又叹气：“都说孕妇不宜叹气，可这世上遗憾总是多些。”

容遐端着茶碗，并不参与两人的交谈。异世几年，她终是不能适应这杀人如常事的作风，陆小凤朋友遍四海，无处不可落脚。但这人交友门槛低，友人自是良莠不齐，不止欧阳情，红鞋子大姐公孙兰亦是。

陆小凤提起公孙兰的死，并不遮掩红鞋子的行事作风，当时容遐好容易才忍住了拂袖离去的举动。

人命在江湖上是一件很草率的事，容遐不止一次的想到若不是容家有几分影响力，是不是就不明不白，未知因果的消失了。江湖上多得是这样的人，若是未造成恶劣的，骇人听闻的惨案，便不会引起关注，最后也只得了句“不知怎么得罪了江湖人，官府管不了啊。”

容遐不知道欧阳情手上有几条人命，也无心探究。如今的她尚没有资格去论这些。

孙秀清和欧阳情自然也注意到了她的冷淡，只以为是她不耐与欧阳情交谈。容姑娘通身气度瞧着像是出身清贵，瞧不上青楼出身的欧阳情实属正常。

眼见两女开始商量着怎么让陆小凤大混蛋知晓女儿家心事，容遐提出告辞：“我想起来还有事，就先走了。”

“不等一等花公子吗？”孙秀清愣了一下，问道。

“不必了，待会儿他问起来，劳烦夫人告知他一声。”说完不等她应答，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