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楔子三

张家后宅

尽管外面已经乱成一团，这座小院却依旧十分平静，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它无关。院落中的三层小楼雕梁画栋，精美却不庸俗。但已无人有心思观赏这景致。

张延年带着一个仆人快步踏入小楼。这位兵部尚书在宦海沉浮多年，养气功夫早已炉火纯青，而如今却也有着一丝紧张，上楼时“咚咚咚”的脚步声也越来越急促。

“环儿！”

“爹爹！”

就在张延年打开三楼的一间房门时，一个翠绿的身影飞入了他的怀里。

“好了环儿，别哭了，”张延年抱着怀里的女儿安慰道，“哭成花猫就不漂亮了。”

“我听见外面好乱……爹爹，他们说有人要来杀我们，是真的吗？”张环儿抬起在张延年衣服上拱了一阵之后泪水和鼻涕糊成一片的脸。

张延年望着女儿。虽然已经十六岁了，但不过是常年养在闺中的大小姐，要面对这样的事，他也不知该如何安抚。

“我打发小铃铛去前院的听消息，但现在都没回来…..”

“嗯……小铃铛，你不用担心……环儿……别怕……”停了一下，张延年接着说，“答应爹爹，若是待会儿爹爹让你闭上眼，你一定要乖乖闭上，好吗？”

“什么？爹爹？”

“我说，待会儿爹爹叫你闭上眼，你一定要闭上，知道吗？听话……”

“嗯。”张环儿含糊不清地回答道。

虽然被吓到了，但从父亲的态度中她也猜出了真相。不知想到了什么，虽然哭声渐小，但张环儿又开始发抖。

“小姐！小姐！”楼下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焦急的呼喊。

“是端己，让他上来吧。”张延年向在门外侍立的仆人吩咐道。“是，老爷。”仆人立马快步下楼。

“老爷！小姐！”男子来到房间门口，看见房里两人安然无恙，松了口气。

“端己，我们没事。”

“尉大叔，你怎么了？”离开张延年怀里的张环儿，看见了男子满身的血污，声音略微颤抖着说。

男子低头看了看自己，脸上的皱纹挤出一个比哭稍微好点儿的笑容：“我没事，小姐。”

“父亲让你来有什么事？”张延年问道。

“老大人……”老人交代的话梗在了男子嘴边。

“我明白了。”张延年大概猜出了父亲的用意，“但还是我自己来吧。”

“不不不，”男子赶忙接过话，“恩相，老大人交代了……这件事要我来做。”

张延年叹了口气：“老尉啊，我明白父亲的用意，可是，这种事，不能让你动手。你已经为张家做了太多了。”

“恩相！”男人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若无恩相，我和那十几个弟兄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哪里来的这二十几年安生日子！从追随您的那一天起，我和兄弟们就起誓，我们的命就是恩相的！活命之恩，我等唯有以命报之！”

“好吧，”张延年看着男人，又叹了一口气，“我明白，你有报答之心。但这二十几年，你为我张家也是尽心竭力，就算是战场也不比这京城凶险多少啊。”

“恩相！”

“行了，你替我去前面看看，贼人杀到何处了。”张延年不再看他，而是转身去安慰张环儿。

“是……”男人起身，向两人各行一礼，“老爷，小姐，保重！”

退至门口，却看见那仆人还守在楼梯口，男子劝道：“你……能跑就跑吧，但他们多半不会放过你。”

“不必了，尉先生，”仆人却脸色平静，“受相爷大恩的不止有您。”

“好吧，”男子拍了拍他的肩，感觉还很瘦削，脸上还有绒毛，但他也没说什么，只是抿了抿嘴，“你也保重！”

“多谢先生。”仆人从容还了一礼。

男子点点头，离开了小院。

“小石头，你过来。”就在男子离开后不久，房间里的抽泣和低语都逐渐平息，随后张延年的声音传了出来。

仆人听见后立刻快步走到房门前：“老爷。”

张延年站起身，走了过去，冲着仆人低语了几句。

“这、老爷！”仆人脸上浮现出明显的犹豫之色。

“去吧，若你真的不想我和环儿受辱的话。”张延年脸色略微严肃地说。

仆人犹豫了几秒，突然后退几步，跪了下来，对着地面“哐哐哐”地磕了几个响头，眼里含着泪水地对张延年说：“相爷，保重！”

张延年点了点头，随后关上了房门。

“环儿，别怕，爹在呢。”缓和了一下自己的脸色，张延年对女儿说，“你看，你娘留给你的簪子还在这里呢……她会保佑你的。”张延年伸手摘下了女儿头上的一枚金簪，说着自己也不信的话。

“嗯……爹爹，”张环儿此时已经平静了许多，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