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天降鬼火

那天晚上大雪纷纷攘攘，宫里静悄悄的，宫人们早早就睡下了，也只有裹在被子里，才不会被寒气侵扰。

冯如、冯婉正围在火炉前烤火，不时炉子里还爆出来一个火花，泛起点点火星。冯婉看着冯如目光有些出神，像是有心事。

“小脑袋想什么呢？”冯婉的声音很柔和，和雪花落在地上一样。

“没什么，”冯如收了收手，缩在怀里，“只是想到明天祭祀典礼有些紧张。”

王秋燕因为腿伤彻底不能上场伴舞了，就顺位到了冯如，早些时候乐府令丞来通知的，让她做着准备。她要做的也不多，就是传递圣火，将它传给下一个人。

但她真的很紧张，尽管脑子里已经预演了无数次场景。

“明天我也在，你不用害怕。”冯婉安慰道。“只是这次的事情过去了，你也该考虑考虑你的婚事，父亲的守丧期还有一年多，现在定下来正好丧期结束就能成婚。”

“好。”冯如垂下头，神态更蔫了。

冯如一听冯婉说这事就头疼，她现在实在不想结婚。除了冯言章的原因，还有就是冯如毕竟是现代人思想，和古代人生活思想会产生代沟，必定会闹矛盾。

冯婉也没有逼她，只是给她提起了个男孩子，是京城首富的次子。冯如只是敷衍着，并没有答应。按理说冯家再怎么落魄，也是大族人家，实在不必嫁给商人，冯婉给她安排的这个人家真的很耐人寻味。

按照冯如的理解，冯婉是希望她无忧无虑的生活，远离朝堂纷争。不管怎么样，她都会替这具身体的主人走完这一生。

第二天她天还黑着就起来了，地上已经积了一层厚厚的雪，将月光反射到整个空中，亮堂堂的。

还好行人不多，雪没有踩硬，路不滑，她很顺利的就到了祭祀后面的大堂，那里面已经叽叽喳喳一群人，忙着热火朝天，在给自己装饰。

冯如的妆刚画完，就有人告诉她公主唤她去里面。冯如示意粟罂也跟上。

内厅比外面暖和很多，甚至有点燥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穿在华阴公主身上的祭祀礼服，一层层的全是珍贵鸟雀的羽毛，在烛光下闪着粼粼的光斑，耀眼夺目，冯如不由自主的靠近了它。

冯如向华阴公主行了礼，抬头才发现王秋燕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盯着她看。突然感觉小腿一软，被人踹的又跪在了地上。

华阴公主丝毫没有客气，毫不犹豫的向前一步踩上了她的手，甚至用力的向下碾，冯如吃痛叫出了声。

华阴公主居高临下看着冯如，恶狠狠的说：“就凭你也配给本宫伴舞！”

冯如的另外一只手抽了出来，使劲拉着华阴公主百鸟裙的下摆。粟罂见状赶紧去求情，拉扯着华阴公主的衣摆。

“公主为何如此？”冯如几乎从牙缝里蹦出来这几个字。

华阴公主这才缓缓抬脚，坐在了身后的椅子上。冯如的手背的皮已经被踩破了，渗出了血，这个是她之前受伤的手。

冯如看着高高在上的华阴公主，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她有些悲伤，这个身体的原主人怕就是这么遭她们凌辱吧，只不过那时候冯家还辉煌，没有那么肆无忌惮罢了。

很难想象一个弱小无助的她，当时是怎么熬过来的。

“你今天传圣火手一定要拿稳了，不然…”华阴公主脸上挤出一抹恶毒的笑。不然就要掉脑袋了。

祭祀大典开始先是一套繁文缛节，将贡品摆在祭坛上。皇帝站在对面的高台上，大臣则按照顺序立于台阶之下。

冯如没想到杨谊也在这，他们二人距离很近，他和第一个传圣火的人站在一排，他念完贡词就将它放进圣火中焚化，然后第一个传递圣火的人端着圣火走向冯如。

冯如是传圣火的第二个人，她端着圣火交到第三个人手上，没想到他刚走近华阴公主，华阴公主的裙子就倏然起火，冒着绿色的火光，妖妖也也远远看去尤为渗人。

第三个人被突如其来的意外吓了一跳，将圣火打翻在地上，大叫了一声，“鬼火！是天罚！”

下面的人看见绿色的火光，也吓得不敢动，底下的人嚷嚷着是“天罚！”。任由身旁的华阴公主呼喊。她不停的拍打身上的火，却丝毫没有作用，火光渐渐变成了红色。

“快救公主！”冯如扑了上去，拿起祭坛上不知什么东西，就在华阴公主身上使劲拍打。后来又冲上来一群人，冯如被挤到了后面，将桌腿下面的东西悄悄捏在手里，她仔细再找，也再没发现第二个。

心慌之下，却撞上了杨谊的目光，他什么时候上来的。

不过不重要，看着眼前被烧的面目全非的华阴公主，心中有些释然，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眼前的人手忙脚乱的将华阴公主带走，冯如则退隐在角落看着这一切。皇帝也没有见过这等场面，被“天罚”的鬼火吓到了。

天降鬼火，山陵崩裂，四海降灾，民不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