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天降鬼火

是老天要惩罚他吗？他瘫坐在身后的龙椅上，手有些颤抖，只能抓住龙椅的扶手稳住。在冯婉的规劝下，皇帝回了未央宫。

等到现场人差不多都平稳了，冯如才不疾不徐的离开。走时候她发现杨谊也跟在身后，只不过有一些距离。

她心里有些慌，到了没人的长廊上，冯如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杨谊。他今天玄青色的官服，给人的色感很庄重，没有以往的那种书生气。

他看着冯如，手却将什么东西放在了路旁的石雕上，然后离开了。待到他走远，冯如过去看，石雕上是那颗她没找到的玉米粒。

杨谊知道了什么，可他为什么要帮她？

冯如对杨谊是有不满的，她怨恨杨谊挂羊皮卖狗肉，将她父亲的案子草草结案。就算杨谊当时杀了她，也比现在日日收到良心谴责好受。

她也知道有些事不是杨谊能够决定的，但为了减轻自己的负罪感，她一直怨恨杨谊，也其实是为自己的错误开脱，好像这样冯家的败落就不是她的错。

冯如一直在宫里漫无目的的走着，走到哪里都是一望无尽的路，没有尽头。最终还是手上的伤痛将她驱逐回了自己的寝宫。

一进门她吓了一跳，冯婉正在她床上掩面哭泣，她赶忙过去问道：“姐姐，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冯婉很激动的抓住她，“你去哪了！我找了你好几遍找不到！”

“我…我在散步…”

冯婉注意到了冯如手上的伤，有些红肿，出血部分也已经结痂。她心疼的埋怨，“你怎么能不管不顾的冲上去，火那么大，那可是鬼火，是天罚！”

冯如拉过冯婉的手，“姐姐，我不是好好的没事吗？”说着她还嬉嬉笑笑。

现在冯婉想想都后怕，“你不知道，华阴公主烧伤很厉害，能不能活下去都是问题！”她去了看看一眼，有的衣服黏在肉上，有的已经烧的露出了嫩肉。腿上、手上最为严重。

女孩家最重视的容貌毁了恐怕天都要塌了，况且是华阴公主那么骄傲的人，怎么能够接受的了。

冯如故作惊讶的啊了一声。

“下次看见绿色的火光你可千万不能靠近，那是天罚，老天要降灾的。陛下今天因为这事都召问天星官了。”冯婉还没见过皇帝如此恐惧过一件事。

“天星官怎么说？”

“他说确实是鬼火，只不过多降于物件，降到人身上倒是少有。他建议陛下大举祭祀，广修神祇，来平息神怒。”

边疆时常起战火，如果现在把钱都用到修神祇上，军费势必不够，边疆战士如何还能用心打仗。

冯如追问道：“那陛下答应没有？”

“陛下还没想好。但天星官走后陛下又问杨谊怎么看，他说或许天降鬼火于人，也只是降于于人。而且鬼火一般出现在灾荒后，如今国内太平，不像是鬼火预兆的凶年。”

杨谊这是把问题往华阴公主身上推，之前鬼火烧的都是物件，如今却烧了人，只能说明那个人德行有亏引来天罚。这不关皇帝的事，也不关江山的事，是你华阴公主自己的事。

杨谊，很行，不愧升官的速度比猴子爬树都快。

冯婉又拉着冯如教育了好久，亲眼看着太医处理完伤口才离开。

送走了冯婉，冯如收敛了笑容，华阴公主该死，还有一个人更该死。

海棠让粟罂进来的时候，粟罂还若无其事，以为是平常的事，像之前的围炉夜话。

她喝完茶之后还觉得稀松平常，直到亲耳听见冯如稀松平常的说，“华阴公主今天身上起火，我干的。”粟罂的心里顿时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惊愕的看着冯如。

“你也是帮凶。”冯如的语气，仿佛是对粟罂的奖励。

她吓得瘫坐在地上。“姑娘，你……”

“你说华阴公主醒了，会不会将你千刀万剐？毕竟她怎么也想不到她养的一条狗会反过来咬她吧！”

粟罂的身体已经抖成了筛子，她从来没有这么害怕的看着冯如，“你都知道了？”

“你干的事我在廷尉府大牢受尽酷刑的时候就知道了！”

一年半的压抑在此刻迸发，冯如却显得格外平静，真正的愤怒从来不是张牙舞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