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梦醒

？”

裴宛未答，只定定望着来人，一眼万年，恍若隔世，仿佛此刻，她又愿意相信，自己所经历的一切苦痛，都是梦境，眼前的意中人方是真实。

郑逸顾自坐在裴宛近旁，伸臂一挽，便将裴宛护在怀中，以手背一下下抚着她背后乌发，极轻极缓，似触碰着一件绝世珍宝。

“我来晚了，宛儿可怨我？”

这也是他一贯的把戏了，似乎是他如此问了，裴宛便是半分再怨不得了。

“六郎肯来，宛儿不胜欢喜，怎会怨六郎呢？”这也是裴宛一贯的把戏了，打落牙齿和血吞，恐他忧、恐他恼、恐他为难，故太后刁难、宠妃僭越，裴宛无有不忍，还能对他笑言无事。

她向来不争，便也当真一无所有。

“宛儿只是心中惶恐得很。”裴宛垂下眼眸，神色极尽哀伤。

郑逸不解，“宛儿缘何惶恐？”

裴宛忽又念起梦中情景，不由浑身战栗，不得言语。郑逸亦是默默，拥住裴宛的双臂却愈加用力。

“宛儿恐不能为六郎绵延子嗣。” 郑逸方要反驳，便被裴宛抢先开口，“宛儿恐不能陪六郎终老。”

“宛儿是病中多思，母后虽则严厉，但我会处处护着你的。她所言的理事管家、子嗣之事，你不必十分放在心上。”

郑逸挪了挪身子，以额头蹭着裴宛发丝，二人气息交叠，氤氲如兰，“那些叫你负累的事，自有旁人去做。”

裴宛尚不及感动，便听得郑逸接口所言，“待我登基后，便封延贞为昭仪，替宛儿理六宫琐事如何？”

郑逸柔声慢语，却似一道平地惊雷，震得裴宛耳鸣不已。这话与梦中一字不差，便是他那柔情缱绻的模样也是一般无二，而自己那句“都依六郎”立时便要脱口而出。

只是这一句话说出口，便又是一遭万劫不复，裴宛一时如鲠在喉，千百种情绪涌上心头，情难自禁，不由双目盈盈，鸦睫含泪。

她终于深切得明了，她不是梦醒了，是重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