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幸事
亦无二话,当即便与裴宛一道往宜春而去,连个匆忙简短的解释都不曾给了韩延贞,直气得韩延贞在二人走后,痛骂裴宛与傅晚晴,险些晕厥。她自不会晕厥,因郑逸此刻在陪傅晚晴生产,便是她晕厥了,想必也不会再来瞧她。
帝后至宜春之时,正是傅晚晴痛得死去活来之时,闻听帝后来了,拼着一口气不住喊道:“求陛下善待妾的父母。”
其凄厉难用言语说明,直叫人听得肝肠寸断,裴宛急道:“陛下,为保傅妹妹母子平安,还请陛下将祝院判请来一道诊治吧。”
郑逸心肠本就算不得多硬,此时听闻傅晚晴惨叫之声已是心中不忍,于裴宛所求自然无有不应,可傅晚晴母体孱弱,更无求生意志,便是太医们用尽了浑身医术,亦是不见皇嗣降生,直熬了整整一夜,方才听闻婴孩哭声。
此时郑逸已上朝而去,只余裴宛于此,上前抱过那瘦弱女婴,在怀中哄了两下,孩子便止了哭声。
“傅嫔如何?”裴宛将女婴交予侍女手中,转首向碧菱问道。
碧菱抹了抹眼泪,哽咽道:“娘娘折腾了一天一夜,这会子也没了力气,刚刚睡下了,太医瞧过,说是伤了身子,往后。。。”碧菱咬了咬下唇,接口道:“怕是不能再有孕了。”
裴宛心中五味杂陈,想着自己小心再小心,也终究走了前世的老路,一时不知要为傅晚晴身子受损而忧,还是要为她不必再违背心意不住怀孕生子而喜。
于此忙了一阵,裴宛也有些疲累,思及郑逸下朝后必定要来宜春看望傅晚晴,倒也不曾离开,只是稍稍闭目养神,静心等候。
果不其然,郑逸甫一下朝便得了消息,搁下了朝政往宜春而来,瞧过了新生的公主,赏赐了宜春的宫人,郑逸这才于裴宛的提醒下,向太医问询傅晚晴的身子,得太医答复其不能再有身孕之后,面上喜色顿消,只重重叹了一口气。
“你先前不是道傅嫔身子强健,极好生养,怎得如今只诞育了两位皇嗣,便不能生育了,岂非是太医无能?”郑逸难得这般诘问,此刻不仅是傅晚晴的侍奉太医孙大人,便是连同被召来的祝院判也皆跪拜于地,请罪告饶。
“陛下,臣妾昨日便守在宜春,见几位太医殚精竭虑、片刻不歇,想必是尽了十分的力的,傅妹妹到底年轻,即便一时伤了身子,好生调养些时日,必定能再为陛下诞育麟儿的。”
裴宛柔声相劝,郑逸面上怒色稍稍退下几分,裴宛上前攥住郑逸衣袖,轻捏其手臂道:“陛下快叫大人们起身吧。祝院判上了年岁,又熬了这许久,怕不能久跪的。”
如此,郑逸方才揭过此事,令太医起身。
正此时,碧菱回禀,傅晚晴已醒,帝后二人便随之入内看望,只见傅晚晴正由侍女扶起,倚靠于枕垫之上,近旁太医奉上的汤药被碧菱接了过去。
傅晚晴见帝后二人,神情呆滞,双目无神,只是强打精神欲将身体撑起,下床行礼。
“妹妹快躺下。”裴宛疾行几步,上前扶住傅晚晴,将其挪回了床榻之上,为其盖好了锦被,又吩咐着碧菱将药取来,亲自喂药。
“妹妹此刻身子正虚,可不能受风受累,陛下不会拘你这一时之礼的。”裴宛搅动着碗中的汤药,向郑逸为傅晚晴讨一个示下。
郑逸自不会在这时节苛责傅晚晴,应了裴宛一声,便坐于一旁看着裴宛给傅晚晴喂药,温声细语,问她烫是不烫,又安抚她,好生吃药,身子便能早日好转。
郑逸亦随声附和道:“你原自康健,年岁亦轻,好生调养些时日,便可再育皇嗣,不必十分将太医之语放在心上。”
裴宛眼见傅晚晴面上神色登时冷了下来,便知这再育皇嗣之语乃是戳到了她的痛处。她方因诞育子嗣,险些丧命,皇帝连一句安好尚不曾问,已然开始翘首期盼她再育皇嗣,岂能不叫人心寒。
“陛下是叫妹妹宽心。”裴宛见傅晚晴药也不肯喝了,只眉眼冷冷盯着身上锦被,便出言打起圆场来,“太医所言,听过便罢了。”
“娘娘不必劝了。”傅晚晴抬起双眸,转首望向郑逸,轻启朱唇,“此为我之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