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选秀

“太医，太医可来了？”侍女扶起傅晚晴到亭中避雪，裴宛见碧菱长跪之后，双膝酸软，行动不便，便自锦钏手中接过伞柄，向锦钏嘱咐道：“碧菱行动不便，你且好生照料她，不必顾我，待太医来了，也叫他给碧菱一并瞧瞧。”

及至太医前来，裴宛仍是事必躬亲，于宜春宫守了多时，直至见傅晚晴服下汤药入睡，又得了太医回禀，傅晚晴寒气侵体，病势凶险，恐有性命之忧。

如此情势，裴宛更不能够放心离开了，顾自在宜春宫留至入夜，郑逸于凤藻宫未寻得裴宛，方至宜春相见。

“宛儿，怎得这般晚了还未回宫，雪地湿滑，夜间行路危险，此处有孙爱卿照看着便是了。”郑逸揽过裴宛腰肢，欲携其离宫，裴宛却退后半步，不肯同行。

“傅妹妹重病之下，生死未卜，臣妾心中难安，便是回宫也不得安寝，无法侍奉陛下。”裴宛盈盈一拜，虽无疾言厉色，却是十足的拒绝之意，“陛下还是趁着夜色未深，往昭仪妹妹处安置为宜，免得叫妹妹好等。”

裴宛本无意阴阳怪气，可实在是心中郁郁难平，一时脱口而出，竟致场面尴尬至此。

郑逸默默良久方道：“此事乃是延贞冒失，我并非不知，然她如今怀有身孕，胎像本就不稳，若因此事再行惩处，恐她要动了胎气。”

韩延贞近乎要了傅晚晴的命，也仅仅落了个冒失二字而已，裴宛心中不免悲凉，可她又再明白不过，郑逸心中，自然是皇嗣最大，此时便是傅晚晴当真病重离世，郑逸怕也是不舍惩处韩延贞的。

“陛下所言，臣妾如何不明白呢，不过是见傅妹妹方为陛下诞下公主不久，身子还未痊愈，便受此凌辱，心下不忍罢了。”裴宛引帕拭泪，接口道：“臣妾虽未生养，却也明白孕育皇嗣是多么辛苦的事，昭仪妹妹胎像不稳，心气不畅，易怒些也是寻常，臣妾并无苛责之意，只是实在替傅妹妹难过。”

郑逸点点头，轻抚裴宛后背，安慰道：“宛儿心地纯善，我明白的。”

裴宛心生一计，垂眸叹息道：“说来也是臣妾的不是，宫务繁琐，昭仪妹妹又是个要强性子，事必躬亲，她本就胎像不稳，忙碌之下，更是心绪郁结了。今日傅妹妹这场祸事，焉知不是臣妾思虑不周的过错。”

“宛儿怎能如此作想，予宫权以延贞，本是恩赏，谁又能料到会有今日之事。” 郑逸言罢沉吟片刻，似终从裴宛的话语中感到不妥，续言道：“不过宛儿说得有理，延贞如今月份大了，合该好生休养，不应多费心于宫务之上。”

郑逸旋即吩咐杜元福，令其前往毓秀宫传旨，免去韩延贞协理之权，待其生产之后再议。

裴宛面上不露声色，心思却一时百转千回，已然开始思虑接下之言。

“陛下良苦用心，昭仪妹妹必定感怀。只是妹妹骤失宫权，难免会心生失落。”裴宛垂首伤怀道：“先前臣妾曾劝解昭仪妹妹保重身子，可稍放宫务，却与妹妹闹了些龃龉，陛下若不好生与妹妹解释，只怕妹妹更要误会臣妾了。”

裴宛好一副委屈模样，往外轻推了郑逸一把，哽咽道：“所以陛下今晚便陪伴昭仪妹妹吧，傅妹妹这儿，有臣妾便是了。”

郑逸对裴宛欲擒故纵这一招倒是十分受用，当即笑道：“我既寻宛儿而来，今晚便是要陪宛儿的。” 言罢吩咐太医侍女好生照料傅晚晴，便携裴宛归凤藻宫安置，容不得裴宛出言拒绝。

这一夜的裴宛显是心绪烦乱，虽面上仍是恭顺柔婉，可郑逸也瞧得出她的心不在焉。

“还在担忧傅嫔的病症？”郑逸抚着裴宛的额发柔声道。

“也不全是。”裴宛顺势往郑逸怀中一靠，“宛儿在想，缘何会出这般事，缘何两位妹妹之间的仇怨，这样不可解呢？”

郑逸只是轻拍了两下裴宛肩膀，安抚道：“后宫女子之间争风吃醋，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我在幼时便已见怪不怪了，是宛儿太过良善，一时想不开罢了。”

“诚然这争风吃醋是再正常不过，此事的对错，宛儿也不能说个分明。”裴宛自郑逸怀中稍稍挣脱，柔声劝道：“可是后宫女子无不是指望着六郎过活，恩宠与子嗣，是大家的护身符，六郎冷置傅妹妹，诞育子嗣既无晋封，也再无爱宠，任是谁的眼睛都是往上看的，旁人，自然会轻贱于她。”

郑逸眉眼骤冷，轻哼一声，无奈道：“何曾是我要冷待她，是她性子倔强，不受天恩。”

裴宛按下心中愤愤，仍是柔声慢语，娓娓道来，“傅妹妹性子倔强，宛儿也知道，可她此番受难，您若是不闻不问，只怕后宫这这争风吃醋，拜高踩低之事只会越来越多，宛儿，又要如何管束后宫呢。”

裴宛这声音越说越低，最后也带上了几分委屈，郑逸听来不免心生自责，满口安抚着裴宛，会对此事有个交代。

故而次日，郑逸再下一道旨意，晋了傅晚晴为顺仪，以作安抚。

那段时日里，韩延贞一步也不肯出毓秀宫门，傅晚晴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