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步惊变(3)
忧境中所成相同。虽若隐若现、艰难生长,亦正与缓缓外散的血雾相抗,化作薄薄一层,将血雾包围其中。温渝在她身后,为她注入神力、支撑结界。法阵上新添一印,第一道封印渐成。
“看来此法可行。我这儿不需再帮,你设下隔绝结界便好——魔君虽已重伤,但马上便能缓过来……”
故安话音未及落地,便又听见蓝秦的笑声,一串清脆畅然、铃铛样干净的笑声。
温渝及时抬手,挡住蓝秦一击——魔君像感知不到肩上的血窟窿,早从地上爬了起来。他脸色惨白,却仍顺着周围早淹没一切的黑雾,打出一道狠厉的魔刃。
封闭身周的黑雾与身后的打斗声响,故安只专注继续封印,温渝此时对阵蓝秦,大抵会有余力,她不必分出心思。法阵已临时恢复大半,那本内法也安然待在上面,最后一步,便是在它之上也添一道法印。
血色浓雾已渐渐消失,褪回到法阵斑驳的痕迹当中。故安身上早被血与汗浸透,她并未受什么伤,只是力竭,之后如何从秘境中出去,还是……
“帝姬躲开!”
故安身子一倾,蓝秦那柄曾劈开金乌河的银紫魔刃从她腰侧擦过,留下一片开裂的皮肉。然而她甚而感知不到疼痛,几乎在那魔刃掠过眼前同时便冲了出去,拼上精元余力、掌中结印爆开,似一朵盛大的朱颜花,要将蓝秦拦在甫成的封印之前。
锋刃与赤色神力相撞,一时地动山摇,方圆百里宫殿都晃动起来,“轰隆”声响灌注入耳。温渝半跪在地,眼中有暗红色一闪而过,他死死盯着故安与蓝秦,吐出一口鲜血来,而后使劲将剑插入脚下泥土,一片银白结界随即以那剑为轴,将他与被震落的故安护在当中。
故安狠狠摔在地面之前,望见血雾重又从法阵当中缓缓溢出——法阵比她修复前更支离破碎,阵心的那卷玉简,则随着两股巨力相抗的冲击、随着她设下的封印层层破裂,在蓝秦血人一般、倒在地上那刻,瞬间化作千万碎片,与法阵之下藏书阁的残墟一同融于蔓延的血雾中。
“好啊。”她喃喃道,“这样,内法也不存于世了。”
故安与温渝皆是重伤。两人使武器支起身子,见蓝秦费力抬起头,望着已被吞没七七八八的法阵,目光里藏着憎恨的暗影。他嘴唇动了动,故安读出来了,那话是冲自己说的,眼却盯着温渝,含着残忍笑意。
“你想过,毁了它的代价吗。”
蓝秦随即变作一道银光,穿过黑雾、朝清禾宫外而去,他要从金乌河的漩涡离开秘境。
“阿渝,你去追上他。”故安勉强站起身来,川意枪上的银白光晕开始变得炫目。她云水色的衣裙已被血染做鲜红,温渝拔出剑,并未多问,只看着故安重新念出法诀、开始修补法阵,便顺着蓝秦消失的方向迅速追去了。
充盈着魔力的黑雾已经弥漫到魔宫宫河之上,好在被神蛊污染的血雾还缓缓萦绕在清禾宫范围之中——魔力尚未爆发,但她时间也不多了。故安使劲掐了一把胸口,教那儿的钝痛变得更麻木些,指尖再次凝出淡红色的神力,将血雾紧紧围住。而川意枪则从手中脱离,浮入高空,银光将整座宫中弥散出的魔力都包裹起来。
她近乎本能地施放法诀,眼前的黑与红都开始变得模糊,唯有层层银光还在外扩,将这片混沌的天地照亮、重露出河水与宫殿的轮廓。痛觉已经淡去了,只剩血的咸腥气息浇筑在口中,她隐约间竟从中尝出一丝甘甜。
法阵渐渐成形,被血痕点燃,火焰一般的红将血雾尽收其中。而纷繁可怖的漆黑则归于藏书阁庞大的废墟,只留下仍能教人窒息的残影。
她身边的光晕在迅速变淡。蓝秦与温渝都该出去了。故安想。或许会追打一架,但魔君就算拼死也定会出秘境,而他的姐姐会在外面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