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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了这段剖白。

她对李仪殊好，最初是因为这个小姑娘来自父亲的家乡，在班里沉默寡言的总被人欺负，况且逗这个小姑娘真的很有意思，她发现李仪殊总会讲些故乡的回忆，殷舸都津津有味的听了，和李仪殊的相处十分舒服，她从不过问殷舸不想回答的问题，脾气柔软，说话的调子也软软的。

后来她注意到李仪殊身上有她最羡慕的——完整的家庭，经常斗嘴但恩爱不离的父母，总是唠叨李仪殊不好好穿衣服的妈妈，在聚会结束后来接喝醉的李仪殊的爸爸。

李仪殊的房间里乱糟糟的，堆满了她从旧货市场淘来的CD、旧书、上世纪的古董台灯、小学时候男同学写来的情书、第一次抽烟用的打火机，和初恋男友一起拍的唯一一本相册、第一次离家出走后写给父母的剖白信。

殷舸在李仪殊身上看到了她最想成为的样子，热烈的、积极的。

她总是告诉殷舸要相信别人的好意，要找到最该珍惜的东西，要真诚的为自己争取一些事情。

她说殷舸对什么都随随便便的很容易到垂垂老矣的时候后悔，她明明还建议过殷舸，让殷舸和心仪她的男孩接触接触。

殷舸很多时候都静静听着，却从不做改变。

殷舸从没想过，这个她已经习惯的，陪伴她生活的好友会喜欢上她，并大胆的向她表白。

她可以出于不伤害朋友的自尊答应和她交往。

因为她并不在乎这个世界上的一切，她骨子里的恶劣和冷漠让她在偶尔自省的时候对自己深恶痛绝。

但殷舸稍微有点在乎李仪殊。

她无法给出李仪殊想要的情感回馈，这样虚伪的“善意”只会伤害这个她最珍重的朋友。

“李仪殊，你别哭，听我说。”殷舸认真的看着李仪殊通红的眼睛，下意识的想拍拍她的头顶，但自觉不妥，半途收手，“我呢，不是什么好人，也不是你最好选择，我很自私，一开始对你好是因为你和我爸爸来自同一个国家，送你礼物是因为我想花钱，送给谁都一样的，送你进地铁站是因为我找人把欺负你的人打了一顿，我怕他们因为我的缘故去堵你，我经常去你们家留宿，是因为我没有感受过正常家庭的气氛，你把我想的自私一点，那些礼物其实是我的住宿费，这样一想，我没那么好的，不值得你的喜欢。”

她几乎是温柔的，小心翼翼的，甚至为了防止自己中文水平有限，语义不明让李仪殊误解，她用了英语。

这让李仪殊更难过了，她倒宁愿殷舸像奚落一个陌生人一样对她说“我觉得你很恶心，我根本不喜欢女人，也不喜欢你。”

这样好歹能让李仪殊能断了自己的念头。

李仪殊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边哭边小声嘟囔：“你不要故意贬低自己。你对我才不是自私，你不能这么说自己，你给我爸爸的礼物他真的很喜欢，我妈妈也经常提起你……你明明就是…就是一个很可爱的人，为什么总是这样说自己啊。”

殷舸无奈的扯了个笑脸，“我不能回应你的喜欢，但你今天真的很勇敢，如果当初你暗恋伊文的时候也能像今天这么勇敢，说不定今晚就是我坐在这里看你们在中心广场拥吻了。”

这并没有让她们紧绷的气氛活跃过来，殷舸没见到李仪殊如期而至的笑脸，反而哭的更凶了。

她们的背影在庞大的烟花下是微小的、黑漆漆的。

李仪殊哭了片刻，抹抹眼泪，看着殷舸温柔的，却毫无爱意的眼睛，干涩道：“殷舸，我们以后别见面了。”

殷舸顿了一下，点头回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