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食姜豉
盛春已至,未过几日,便到了寒食、清明时节,而一向商业嗅觉颇为灵敏的沈于归自然也不会错过这一节日的商机。
离着寒食尚有几日,沈娘子脚店里便开始提前制作姜豉,这是届时寒食节脚店里将要售卖的吃食。
这姜豉乃是本朝于寒食节日的一道市肆名馔。因其以姜调味,烹制成的彘肉浓烂,汤汁凝冻,似豆豉而得名。
因此,这几日的沈娘子脚店的后院,每日便有成车成车的彘肉拉进来,皆堆放于后院。
做这姜豉,只需取彘肘肉即可。于是在某一个午后,沈于归指挥着脚店中的四位橱役,将脚店里的彘肘子全切了下来,预备用来做姜豉。
橱役们负责切,沈于归则带着阿黎她们负责将其清洗干净。两相配合得倒是十分有默契,橱役们切好,沈于归这边也差不多快洗完了。
沈于归将洗净的彘肘晾晒于后院之中,沥干水分。待其半干不干之时,沈于归抹上些砂糖,待砂糖于彘肘上溶化后再抹上一层盐巴,揉匀,集中收集起来,装进一个大缸里腌制。
虽说彘肘放于大缸中腌制时间只有数日,但每日里亦需得尽心尽力。想要彘肘在菜食中呈现出更加鲜美的味道,便必须每日里对其进行按摩。
为了不使自己遗忘,沈于归便挑了晚食之前对彘肘进行按摩,按完了才能吃晚食,如此便不会忘记了。
数日过后,揭开缸盖。虽说此时的彘肘的模样看着同之前并未有什么变化,但仔细一闻,还是能闻到与新鲜彘肉不同的一股咸味。
阿桃阿竹二人听沈于归的吩咐,烧了两锅滚水,一锅做滚水用,另一锅则兑上些凉水,作温水用。
沈于归与阿黎将腌制好的彘肘取出来,经过数日的腌制,彘肘已经变得僵硬,沈于归将其全部放入滚水中浸泡,等待肉质柔软下来。
泡了约有一盏茶时间,估摸着彘肉也泡得软了,沈于归便将彘肘从滚水锅换至温水锅中。
彘肘同温水接触,便浮出许多的血沫,阿黎负责将浮在水面上的血沫捞出,沈于归则负责用刀轻轻将彘肘上的血沫刮去。
将彘肘上的血沫刮尽,沈于归用两根长竹箸呈交叉状,正好卡住彘肘,只需轻轻向上一提,便能将彘肘提起。
将捞出的彘肘放于案板之上,剔了其中骨头。煮熟的彘骨颜色暗灰,带着淡淡的香味,这香味与所熬制的彘骨羹的香味可谓是一模一样。
剩下的彘肉皆是肥腻,不过却十分饱满而富有光泽。这也就是后世所说的“猪皮肉”了,饱满而富有光泽自是因为其中富含着胶原蛋白。
沈于归拿起菜刀,将彘肉厚厚切片。左手将彘肉固定住,右手中的菜刀切下去时,却觉得刀锋处意外地顺滑,无需什么力气,一片彘皮便被分离了出来。
被切下的彘皮形状软弹,很是可爱,沈于归将手中彘肉皆切成厚厚的片状,并放于一个干净陶碗中。
阿黎捞完了彘肘,便来切佐料。将长长的胡葱从中切开,胡葱白放于一旁,只要翠绿的葱绿,切成葱段。生姜亦切成大小一致的姜块,又用将方才剔下的彘骨快速煮了一锅彘骨羹。
沈于归切好了彘肉,将方才阿黎已提前准备好的葱段、姜块等加入陶碗,又加了每道菜必不可少的盐巴来进行调味,又加了些陈皮与黄酒,如此做出来的姜豉便要香上许多。
最后,再舀些用彘骨熬制的彘骨羹。这虽还只是一碗原料,却已经十分鲜美了。黄酒与陈皮的清香,搭配上彘骨汤的诱人,有荤有素,荤素搭配。
浓白香醇的彘骨羹中,数片彘肉埋没其间,只是露出一角。黑褐的陈皮、翠绿的葱段、明黄的姜块,数种颜色相互搭配,看着便觉得十分赏心悦目。
彘肉不少,将所有彘肉全部处理完,足足装了八个大陶碗。沈于归与阿黎将八个大陶碗皆放进扇笼的扇屉中,扇笼早已生了火,如今只需等着便罢了。
这姜豉便是将彘肉蒸得无比软烂,故而今日这道吃食的制作时间相比以往的吃食也要长些,这也是为什么沈于归特意要提前准备了。
将装着陶碗的彘肉放在扇笼中蒸着,各人依旧是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去。直到天色渐晚、日落西山了,沈于归这才回来,掀开扇屉,看看彘肉情况。
经过了数个时辰不断的高温蒸制,陶碗中原本固态的彘肉如今已经软成一摊烂泥了。除了最上层那层彘皮依旧完好以外,底下的彘肉,已经完全不复先前模样。
沈于归用竹箸,仔细挑去碗中葱段、姜块、陈皮不用,又细心撇净蒸出的油沫,将碗中吃食调了个个儿,彘皮向下捞在海碗内,里头肉汤用洁净棉纱过滤,倒入汤碗中,置于窗户旁通风阴凉处使其自然凝冻。
此时虽已是寒食、清明时节,但汴京城内晚上的温度还是有些低,故而只需放上一晚,便能自动凝冻,无需用冰,也算是节约成本。
翌日,正好便是寒食。沈于归早早地就来了脚店,进了后厨里一看,